第一百六十五章 來者(2 / 2)

沉容隻一味低著頭忙她自己的事情,道:“殿下這些朝堂之事,奴婢這個小女子不懂,殿下以後還是不要說了,免得對牛彈琴。”

慕容恪無言盯了她半晌,一笑道:“你不是聽不懂,你隻是不想聽懂,或者說,你是不想讓孤知道你聽懂了。”

沉容無奈,閉了閉眼睛又睜開,“奴婢是不想再聽了,奴婢不是殿下的解語花,既無法為殿下排解煩悶,也無法給殿下出謀劃策。”

慕容恪含笑望著她,沒有說話,其實以她的才智,真要做他的解語花也可,隻是她害怕擔上嫌疑,他怕她出賣自己,於是閉口不談便成了最好的和解方式。“孤知道了,孤以後不同你說這些。”慕容恪用手指點著那兩碗吃的,笑道:“記得吃,孤去會會這個小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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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瑾瑜安穩坐在瀧軒閣的椅子上,左手邊放著新沏的一壺茶,臉上是一副十分寧靜安穩的表情。陽光透過窗格撒進來,他幾乎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裏,睫毛間金屑閃動,映著淺淡的一雙眸子——他的皮膚在這樣的陽光裏顯得分外白淨,比慕容恪還要白上一丟丟,隻是要論容貌的話,他終究還是不能與慕容恪的妖孽相貌相提並論,不過也算是很好看了,舒舒服服,公子如玉的感覺。是那種在大街上走著,會吸引不少傾慕目光的男子。

侍候的黃門打開簾櫳,慕容恪大步踏進瀧軒閣裏,葉瑾瑜臉上綻出微笑,起身向慕容恪施禮:“見過太子殿下。”

慕容恪從喉嚨裏微微“恩”了一聲,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打量著他的麵容,隱約有些印象,但是在哪裏見過,又想不起來了——總之那些活躍的言官中沒有他,長的又是這麼清秀,想必行事也是很穩妥的了。如此琢磨下來,慕容恪倒對他有了幾分好感,伸手托起了他,笑道:“學士坐吧,不知如何稱呼?”

“臣姓葉,名瑾瑜。臣剛入職翰林沒多久,殿下眼生,認不出我來也是尋常。”葉瑾瑜坐下,微笑回答。

慕容恪也向那椅子上坐了,略一頷首,道:“既然如此,為何一定要親眼見到孤才肯說?”

“通報了姓名,整個東宮便知道了,朝中發各位大臣也便都知道了,陛下自然也會知道,臣願省去這一樣麻煩。”

慕容恪定定看了他片刻,忽然覺得眼前此人可愛起來,微微一笑:“學士也為孤省去了麻煩,多謝。”

“臣惶恐。”葉瑾瑜連忙站起身又向慕容恪揖了一揖。

“無需多禮,學士請坐。”慕容恪伸出手,往下按了一按,笑道:“學士是哪裏人?”

葉瑾瑜依言,笑道:“臣家鄉在玖城,離京不遠,去年進士及第方才進的京。”

“學士學有所成,父母定然有所寬慰吧。”慕容恪笑道。

“臣不孝,父母健在而遠行。不過臣也算不上什麼寒門子弟,家裏有些微薄的資產,又有兩房兄弟,能夠照看父母,如此才能放下心來一個人進京。”

慕容恪聽了點頭,又聊了一回家鄉風物等等,也覺得寡談無趣,便默默然了起來,氣氛難免顯得尷尬。葉瑾瑜似乎也察覺了,便笑道:“臣今日見了殿下,覺得親切的很,臣身無所長,隻會些筆墨功夫,殿下以後若是有什麼祝詞要寫,盡管交給臣,臣一定一絲不苟的辦好。”

慕容恪一笑,不置可否,“學士隻會被筆墨功夫是不行的,言官第一要緊的便是能說。”

“是了,殿下說的沒錯,隻是臣性子木訥了些,不像其他的翰林們那樣舌燦蓮花。”

“有時候木訥些也好,關鍵是要有自己的見地,不能人雲亦雲。”慕容恪用手指敲擊著台麵,似是無意間說道。

“臣知道,朝中一向對殿下微詞甚多,不過那都是因為殿下身居高位,底下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一點小錯便被放大了無數倍,即便恭謹修身,什麼也不做,也會被攻訐無為。臣聽到這些言論,心中否難免為殿下不忿。”葉瑾瑜自顧自說著,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慕容恪那張越發僵硬起來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