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轉折(2 / 2)

慕容恪在一旁看著,也不打攪,待她忙完了方才驚奇道:“怎麼好端端的想起熏衣服來了?”

沉容抬眸看他一眼又低下去,故做冷淡的語氣道:“年後奴婢就沒給殿下熏過衣裳,奴婢估摸著殿下的性子,斷然不會讓別的宮人碰,便還是奴婢來,不然這味道都該散了。”

“還是你想的仔細。”慕容恪笑著彎下身來,也把兩手放到了衣服上,長長的籲了一口氣:“真暖和,剛剛在瀧軒閣裏可是把孤給凍壞了。”

沉容半垂著眸子,不動聲色道:“殿下覺得冷,叫人生個炭盆不就是了?沒得倒顯得東宮寒酸,連個炭盆都生不起似的。”

慕容恪笑著握住了她的手,與她一道在熏籠上捂著,道:“哪裏是孤小氣?隻是事先沒有想到罷了。你也不在旁邊提點著。”

沉容無奈笑道:“奴婢連瀧軒閣都沒去過,哪裏能顧得上?”

瀧軒閣是太子專門接見臣子的地方,因為慕容恪一向疏懶,和朝中的官員們沒什麼來往,因而瀧軒閣也很冷清,就分撥了七八個小黃門守著,平日裏沒什麼人去。

“孤不過這麼一說,你還認真起來了?”慕容恪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忽而歎了口氣,幽幽道:“不過那個人還是挺有意思的,放著魏王不要,竟然要來跟著孤?”言罷笑著看沉容的反應,隻見沉容半低著頭,覷他一眼道:“殿下不用這麼指桑罵槐,奴婢要解釋的也都解釋完了,逃也逃過一次,到底是殿下不願意我走,硬生生把我捉了回來。如今再來說這些話,怪沒意思的。”說完了便把手抽走,平穩的滑過熏籠上這件金線密織的玄色錦服,把它捯飭平整了,就疊起來放在榻上,重新又拿了一件過來。

慕容恪看她有三分怒意,便也不好再拿此事說笑,隻道:“孤何時指桑罵槐了,你倒不說你的心多。”

沉容一聽這話,“噗嗤”笑了出來,也不看他,含笑道:“殿下什麼時候還學會耍賴了?若不是指桑罵槐,殿下剛才看著奴婢做什麼?”

“因為你好看呀。”慕容恪笑嘻嘻道。沉容聽了一愣,臉頰上又升騰起了醉人的暖意,是被這熏籠烘的!沒錯,定然是這樣!沉容在心裏默默道。轉臉輕輕啐了一口,低聲道:“瞎說些什麼。”

兩人靜了片刻沒有說話,就都有些不自在起來——並不是兩個人在一處必須要說些什麼,隻是這樣的情景、這樣的氣氛,不說話便顯得更加曖昧。沉容知道慕容恪看著她,卻故意像不知道似的,眼睛隻盯在衣服上,故意把衣服弄得“唰啦唰啦”響,用來填補這段空隙。良久,方聽得慕容恪道:“你說,我們這樣像什麼?”

“什麼我們?殿下是殿下,奴婢是奴婢。”沉容故意不往他的路子上去,她的心惴惴的,不知道他又會說出什麼奇怪的話來!

慕容恪笑,“你這是在催孤快點娶了你是不是?現在不能說‘我們’,等你成了正兒八經的娘娘,總是可以了吧。”

沉容被他一番話臊的沒地兒鑽,狠命的瞪他一眼,道:“奴婢絕不是這樣的意思,這些話也是可以隨便說的?殿下也該放尊重些。”

慕容恪連連點頭稱是,“是孤輕浮了。不過這裏也沒有旁人,孤和你商量你的終身大事,也不算出格。”

沉容氣焰突然低了下去,整個人都感覺往下落了一落,沒精打采的,臉上的慍意也漸漸消失,變成一副雲淡風輕、無所謂不在乎的麵容。默默地整理慕容恪的衣服,不說話。

“好了,孤不與你說這些了,等你把這些衣服熏完,孤帶你去看一個人。”慕容恪發覺她的不高興,便轉換了話頭道。

沉容困惑的看他一眼,問:“誰?”

“李廣德。他那邊孤已經打點好了,不會治他的罪。”慕容恪淡淡道。

沉容的眼中瞬時流露出欣喜,那突然間的明亮是掩飾不住的,就像天空總劃開的煙火,一刹那,一瞬間的芳華,可就是掩飾不住。慕容恪看著,心裏很不是滋味——她竟然是這麼的高興!在他麵前!這樣的高興……

一開始的興奮過去後,沉容很快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殿下為何要帶我去見他?”慕容恪什麼時候竟能大度至此了?她很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