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小廚子當真知道“金風玉露”是什麼意思麼?可能隻是無心的話,她若是發怒,倒顯得她格外多心了。
“那麻煩小兄弟,教一教我。”沉容道。
“好嘞!”
沉容一整日都待在膳房裏,中午草草用了一些,又回來做飯。上午主要是在做準備,把各樣配料取來,該切的切,該磨的磨,膳房裏沒有的,還得托人去買。這個過程雖然辛苦了些,但心裏卻是意外的滿足——想到慕容恪吃著自己親手做的飯,就覺得十分幸福。
到了晚間,總算一切搞定,統共做了十樣菜——還不包括米飯。金齏玉膾、桃膠銀耳蜜露、青蝦卷、蟲草烏雞湯、糯米藕……個個都精致的讓人舍不得下口。掌事看了也不禁嘖嘖稱讚,笑道:“姑娘真是蘭心蕙質,這做的菜比我們禦廚做的還好看。”
沉容謙虛:“好看而已,還不知吃起來是怎麼樣呢?掌事謬讚了。”
掌事嘿嘿一笑,忙喚了幾個人來幫沉容把菜全都端過去,沉容道了謝,往朝露殿去了。
慕容恪剛剛回來不久,連著七日不上朝,積壓了許多事情要處理,皇上一人忙不過來,就讓慕容恪在旁邊幫忙。一整天下來,頭昏腦脹,慕容恪在路上眯了半日,回來以後見沉容不在,就猜到她是在膳房裏忙碌。也不喚別的宮人來,自己歪在榻上,用手抵著額頭睡了過去。沉容冒著雪回來,見到這樣場景,無奈一笑,叫那些個小廚子悄悄的,把飯菜都放在堂屋裏。待他們走了,沉容悄悄進到暖閣裏,取了一條毯子給慕容恪蓋上。然後去挑了挑炭火,把火星挑的更旺些,不要凍著慕容恪。
卻不想慕容恪已經醒了,睜開眼睛,看沉容挑炭火的背影,心裏生出了一些窸窸窣窣的情感,就像一下雨就蓬勃生長的青苔,那青苔濕漉漉的,蒙著一層憂鬱,然而它的長勢卻是蠻橫的。
慕容恪的眼眸仿佛也隨著那火光一會兒明、一會兒暗,她看見沉容站起身來,回過頭,一愣:“奴婢吵醒殿下了?”
“沒有。”慕容恪輕輕搖頭,“孤本來就沒有睡著,隻是在等你。”
沉容“恩”了一聲,走過去笑道:“奴婢做了一天的菜,殿下可要犒勞犒勞奴婢?”
“你想要什麼?”慕容恪挑眉一笑。
沉容見他這副模樣又不好意思起來,低頭道:“奴婢隨便說說的,殿下起來吧,奴婢幫您換身衣服。”
“好。”慕容恪順從道。於是沉容把毯子收起來,為他脫下公服,換上一身雪白的長衫。
“辛苦了。”慕容恪摸摸她的腦袋,溫柔道。
沉容受寵若驚,連忙從慕容恪身邊彈開,一言不發的就去把堂屋裏的暖爐也點上,又把菜式一樣一樣的拿出來,擺在飯桌上。把手貼著盤子試了試,還好,仍舊是很暖和,膳房送菜的籃子是用銀器做的,下麵一層放熱水,上麵一層放菜肴,可以保證送到宮裏時還是熱的。
“這都是你親自做的?”慕容恪有些難以置信。
“是呀。”沉容的得意之色已經從眼底流露出來,就差巴巴的說出“快誇我”三個字。
誰想慕容恪隻是微微點頭笑了一笑,“還不錯,比孤想象的好。”
沉容默默翻了個白眼,心想自己一整天的辛苦就值這“還不錯”三個字麼?雖然有點失落,但還是打起精神來一樣一樣的給慕容恪介紹:“這是青蝦卷、這是糯米藕、這是金齏玉膾……奴婢都是按著殿下的口味來的,有幾樣奴婢不會,現學現賣,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殿下勉強嚐一嚐吧。”
慕容恪不說話,卻隻望著她笑,沉容心裏發怵,問道:“有什麼不對麼?”
慕容恪搖搖頭,指著金齏玉膾道:“你的心意,孤明白了。”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沉容臉一紅,連忙撇清自己:“奴婢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當真不明白?”慕容恪笑,“你這麼聰明,怎麼會不明白?若是不明白,你臉紅什麼?”
沉容懊惱的歎氣一聲——自己這張臉實在太不爭氣了,總是出賣她。沉容不想與他糾纏,幹脆轉身就要走:“殿下用膳吧,奴婢也去吃飯了。”
“回來。”慕容恪拉住她的手臂,無奈笑道:“坐下,這裏隻有孤和你,不會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