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葛氏嚴肅起來,低聲命令道。那三角臉嚇了一跳,連忙把手捂住嘴,惴惴的看著葛氏,心想要不要先請個罪。
“宮裏嚴禁怪力亂神,你不曉得？”
“是是是,臣妾明白,請娘娘息怒！”三家臉慌張的跪在地上,向葛氏請罪。
葛氏的臉這才柔和了些,看著她慌張失措的模樣也於心不忍,便把手遞給她,拉她起來,寬慰她道:“下次不要再說這樣沒有根據的話了,殿下那邊,本宮自然會想辦法勸的。”
“是,多謝娘娘。”三角臉猶感覺身在夢中。
水榭的那頭傳來一陣騷動,講話聲又緊接著低了不少,葛氏便猜到是慕容恪到了。連忙伸手托了托鬢發,挽著兩個側妃向前去。剛剛還圍聚在一塊的妃嬪們立即散開,給葛氏讓出了一條道。
“臣妾參見太子殿下。”葛氏來到最前,領著眾妃嬪向慕容恪行跪拜大禮。禮畢,慕容恪執手扶起葛氏,目光蜻蜓點水般從後麵一眾嬪妃身上略過去,微笑道:“你辛苦了。”
葛氏微微抬眸一笑,道:“殿下可還滿意？”
“滿意。”慕容恪挽著葛氏的手,一齊走到水榭中,在主位上坐下,吩咐眾人:“都坐吧,今天家宴,不用太拘束。”
於是一眾妃子按位分高低各自落座,陳良娣、邢良媛與秦良媛與太子太子妃一桌,其他妃子則坐在次桌。陳良娣三人難得遇到這樣的機會,忙趕著一個接一個的給慕容恪敬酒,慕容恪心裏雖有點不悅,但到底元宵佳節,不好說什麼,到時候隻是太子妃難做,便胡亂應付敷衍,她們三人見慕容恪今日格外親和,不由也大膽起來,心裏打些小算盤。
“殿下今日不用進宮麼？”陳良媛問。
慕容恪懶得回答這種問題,便默默的不說話,太子妃見了,怕陳良媛難堪,連忙接話道:“陛下仁慈,說是除夕已經安排過家宴,元宵便不安排了,大家各自取樂,沒得入宮還拘謹。”
“原是這樣。”陳良媛點點頭,道:“雅坐無趣,不如我們來行酒令？輸的人罰酒。”陳良媛自恃有才,可惜有才不像有貌——一眼就能看的出來,正好借助這次機會驚豔全場,讓慕容恪能對她也刮目相看。
葛氏皺了皺眉頭,她情知陳良媛有才,可是這座上更多的妃嬪不過讀些《女則》《女訓》之類,對於詩詞方麵一竅不通,如何行的起酒令？到時候大家幹坐著出醜,那才叫無趣呢。葛氏忙擺擺手道:“不好,沒得叫人尷尬,不如來猜燈謎,正好應景。”
“是。”陳良媛掃興不已,卻還是要作微笑態。
“等飯用完了,本宮叫人把花燈拿上來,每個花燈的罩子上都寫著謎麵兒,各人領一盞,寫好謎底一同展示出來,寫對的有賞,寫錯的罰酒,如何？”葛氏這話雖是對眾妃嬪說的,但也轉過頭看了一眼慕容恪,見他麵色平靜如常,便放了心。
“如此有趣！果然是娘娘想的周到！”邢良媛與秦良媛忙附和道,還忍不住得意的瞥了陳良娣一眼。
“如此甚好。”慕容恪咪了一口酒,笑著對太子妃點頭。
於是眾人吃飯,菜式不斷的在上,各樣新奇珍饈應有盡有,與平時的菜式很不一樣——也是太子妃盡力安排的。一頓飯直吃到了夕陽淹沒在遠方的樓閣裏,那光暈很曖昧,昏黃的,太陽成了一團烏黑的影子,烏壓壓的杵在宮殿之間冰冷的角落裏,天色暗了,於是宮燈點上,水榭裏又重新亮堂起來。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淒清的笛音,悠長連綿,仿佛在細說著什麼隱秘的心事,於是夕陽伴著笛聲,最後終於完全落了下去——再也看不見了,隻剩下一團模糊的,滿懷心事的笛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