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斷弦(1 / 2)

朝露殿內安靜異常,香爐鼎內靜靜燃著龍涎香,與那錦緞華服、金玉光明共同成就出一副富貴安閑的氣象。

慕容恪抵著腮在那榻上歪著,斜眼看著沉容與那老太醫。那老太醫將沉容的手顛來倒去的看了幾遍,起身向慕容恪拱手道:“回殿下,這位姑娘隻是皮外傷,因她天生皮膚嬌嫩,因而受不得這些粗活兒。殿下放心,我回去配好了藥膏叫人給送過來。”

慕容恪微微頷首問道:“要多久?”

老太醫遲疑了片刻,笑道:“兩三天?”他們太醫院的事情雜冗非常,要他忙完這些還給一個小宮女配藥,兩三天已經是很快了。

“半天。”慕容恪麵無表情的發號施令。

那老太醫臉上的笑明顯是掛不住了,回頭陰惻惻的看了沉容一眼,暗暗歎口氣,施禮應道:“是,臣領命。今天晚上就把藥送過來。”

慕容恪臉上終於出現了一點笑顏,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指了指門口,道:“秦太醫慢走,孤就不送了。”

“豈敢,豈敢。”老太醫躬身退了出去,一旁的沉容倒微微屈身向他福了一福,他也一笑以作回禮。

“奴婢也先告退了。”沉容低頭行禮道。

慕容恪的臉倏地冷下來,冷笑道:“怎麼?你就這麼不想見到孤?還是心裏有鬼,不敢呢?”

沉容的心“咯噔”一下,暗暗在心底道了一句大事不妙,朝自己身後的紫雀使了個眼色,讓她先出去。

紫雀會意,默默退出去,慕容恪也沒有攔她。待紫雀完全出了暖閣,方才繼續同沉容說話:“夜半幽會,真是孤的沉容能做出來的好事兒呀!”慕容恪挑眉笑著,一邊在榻上坐直了。

沉容的心仿佛在刹那間又恢複了跳動,暗暗鬆了口氣,一邊又忍不住要笑自己——是了,昨晚的事兒,在那線人的眼裏,就是白日李廣德來見沉容,兩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親吻了臉頰,後來又在夜裏一同去了李廣德的屋子,直待到紫雀來才分開。此刻她在慕容恪的眼裏,並不是一個足以威脅他地位的女人,而是一個蕩婦,一個水性楊花四處留情的女人,想到這裏,沉容忍不住笑了笑,帶著些輕蔑,帶著些自嘲。

“你笑什麼?”慕容恪皺著眉頭,一絲不苟的看著她,再也沒有什麼玩味的笑意。

沉容搖了搖頭,“殿下還是不要聽。”

慕容恪瞳孔微微一緊,隨即下榻走到沉容的身邊,一步步,威脅著、逼迫著,將她逼到了牆邊,她無路可退,他像是在逗弄寵物一般,忽而笑了,勾起她的下巴讓她的眼睛隻能看向他。

“你沒有資格討價還價。”他低頭在她的耳邊用曖昧至極的聲音呢喃道。

沉容的脖頸處被他溫熱的氣息吹的發癢,心中卻是一片冰涼,她淡淡眨了眨眼,無波無瀾道:“奴婢在笑,殿下因為一個奴婢而失了分寸。”

“是麼?”慕容恪饒有興味的點了點頭,道:“可惜你隻是一個奴婢,你又如何能知曉孤的分寸是什麼?”

“是。”沉容瀲灩一笑,那笑容裏仿佛沁著毒藥,用手抵著慕容恪的心口,道:“但奴婢最起碼知道,堂堂的太子殿下因為一個奴婢的情事而發怒,是不合宜的。”

“情事?”他微微一愣,隨即兩眼中冒出了點惱火,“你敢再說一遍?”

不知怎麼的,沉容的心裏竟然生出了點快意。“我說,堂堂的皇太子殿下,不該為了一個奴婢的情……。”

“事”字還未出口,慕容恪便猛地一低頭吻上了沉容的唇,兩人觸碰的刹那,沉容的身子不自覺的抖了一抖,滿眼的錯愕、訝異、痛苦、還有羞恥。是的,她並沒有半分高興或者是普通女子在此時都該有的羞澀,也沒有憤怒——清白女子被人強吻的憤怒,她心裏隻有悲涼,她從未體會過比此刻更加無望的悲涼,那悲涼仿佛隱埋在她身體裏許久,就在剛剛的那一刻,烈火燎原。

慕容恪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於是他的吻,便慢慢的從嘴唇蔓延到了臉頰、脖頸,他的手順著沉容的腰肢上移,最後停在了沉容的衣帶間,正要扯開,卻被一隻手攔住,有些惱火的睜開眼,對上的,正是沉容波瀾不驚平淡如水的一雙眸子,他愣了一愣,隨即自哂一笑收回了自己的手,往後退了一步,兩個人冰冷的對峙著,剛剛的親昵仿佛隻是一場夢。

“殿下請自重。”沉容有條不紊的理了理自己的發髻還有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