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邢良媛微微鬆口氣,又擺出她那副招牌的笑容道:“早上我去華清殿找良娣,正好趕上她在梳妝,眼底下那一圈兒呀實在是黑的沒法兒看,她說等把那黑的遮遮好再來給娘娘請安,我便先過來了。”
“你們晚上還是早些休息為好。”太子妃觸動心思,尷尬笑道。
“可不是?”邢良媛又白了沉容一眼,“若是沒有她,大家都能睡得好。”
紫雀實在看不慣她那輕狂樣子,低頭在沉容耳邊悄聲說了一句:“就她會瞪眼!”隨後直起身子,一個勁兒的朝她那裏翻白眼,邢良媛見到沉容的丫鬟如此囂張,隻當是受了沉容的意,氣的咬牙切齒,恨恨罵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給我臉色瞧?我看你是活膩了吧?敢情你主子不過是個小小的奉儀,這東宮裏最末的一等,給我提鞋都不配,你做她的奴婢就更卑賤了!”一麵罵著,一麵上來揪住紫雀的頭發“啪啪”的甩了兩個嘴巴子給她,心裏的不爽快方才消解了一些——即便扳不倒沉容,在沉容的婢女身上撒撒氣兒也是好的。
這會兒正趕上三四個後妃進來,見到此情此景不由同時愣住,呆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場鬧劇,倒是陳良娣最先反應過來,忙把邢良媛拉開,湊在她耳邊著急道:“你幹什麼呢!娘娘還坐在那上頭,你發什麼瘋?”
其餘的人見了,也都奔上來勸架,獨太子妃沉著臉上坐在那上頭,一動不動,讓人猜不透她現在究竟是什麼心思。沉容慌忙的把紫雀拉到身後,紫雀也是個倔強的主兒,到了這個時候還死死瞪著邢良媛不放,眼中隱隱有淚花閃爍,卻被她憋了回去——她怎麼能在這個女人麵前落淚呢?那不是更給了她得意的資本了?
沉容看著紫雀兩邊臉上分明的浮現出兩個鮮明的掌印,心中又是心疼又是生氣,想要碰一碰又怕弄疼她,隻得幫她把散亂的鬢發先理一理,小聲安撫了一句,隨後麵無表情的轉過身,冷冷的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邢良媛,專注、陰沉,看的眾人不自覺的打了個寒噤心中居然感到一絲對這個女人的懼怕。
沉容緩緩的向邢良媛走過去,邢良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卻還是高昂著頭與她對視。邢良媛實在覺得詫異,麵對這個女人,她竟然感到了完全的壓製,即便沉容一句話還沒有說一個動作還沒有做,邢良媛內心就不可遏製的生出一種逃離的渴望,然而她的自尊心是不容許她臨陣脫逃的。
“你想做什麼?”邢良媛假裝凶狠道。
“我要你,跟紫雀道歉。”
“嗬,”邢良媛冷笑一聲,“別想了,我是不可能跟一個低賤的婢女道歉的。”她特意加重了“低賤”二字。
“啪、啪。”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兩記響亮的巴掌就已經落在了邢良媛的臉上,打得邢良媛一時懵了過去,瞪大眼睛詫異的看著沉容——她,邢良媛,禮部員外郎邢大人的嫡女,竟然被一個小小的婢女掌摑?她真的不是在做夢吧?
“你……”邢良媛反應過來,又羞又忿,一揚手便要打在沉容臉上,沉容眼皮眨都不眨,一下禁錮住邢良媛那隻不安分的手,另一隻空閑的手則又給了她兩巴掌,打得邢良媛淚水直淌,也顧不得什麼麵子不麵子的了,委屈叫喚道:“你又打我!”
“是,”沉容麵無表情的點頭道:“這兩巴掌,為的是你當初撕我的那些書,原本不打算跟你算這筆賬的,是你咎由自取。”
邢良媛哭的更厲害了,陳良娣聽到沉容提及當初那件事,不由心裏一驚,害怕她把自己的帳也一起算了,不由的往後躲了躲,神色訕訕的。
沉容摔下邢良媛的那隻手臂,似是嫌棄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漫不經心道:“不用躲,我一貫是不喜歡惹事的,但若有人逼我,我也樂意奉陪。”
“好了,鬧什麼鬧!一大早的吵成這樣,生怕這宮裏的流言還不夠多嗎!我平日怎麼教導你們的?全都當了耳旁風是吧!”太子妃突然一拍桌子,嚴詞厲色的教訓起來,較之平時溫婉賢淑的樣子還真是兩樣,看著還挺有殺伐決斷的氣概。眾人不敢不聽,各各垂首站在下麵,臉有慚色。
“邢良媛,沉奉儀,你們兩個,現在就去章華殿階下跪著去,不到午時不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