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尾聲(下)(2 / 2)

“哎?”王誌不解的指了指桌上的這本《毛詩》,“這不是有嗎?”

慕容恪沒有說話,隻是平靜的盯著王誌,王誌隻得訕訕的縮回手,按著慕容恪的吩咐走到書架子那邊,端了椅子踩上去,翻找了幾下,找到了,興高采烈的拿過來遞給慕容恪。

慕容恪接過來,臉上的神情突然在刹那間變得叫人捉摸不透,兩眼黯淡無光,近乎執拗的盯著手上的這本書,眨也不眨,若不是神情太過凝重,幾乎會讓人錯以為是在發呆。

不過也差不多,都是恍惚失神。

“殿下?殿下?”王誌不知他怎麼了,心下犯怵,想著是不是自己無意中觸了什麼禁。畢竟他跟著太子這麼多年,也知道他思念先皇後的時候比往常要敏感很多,動輒就摔杯子鬧脾氣,也是很常見的了。

“這本書——有人動過。”慕容恪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

“怎麼會呢?”王誌賠笑道:“殿下的書有誰會拿來看?更何況放在最上頭,拿還費勁呢。”

慕容恪把書平放在桌上,用手指點了點封麵道:“你也知道它放在最上頭,那無論崇文館裏有多潔淨,都不可能隻有這麼一點點灰塵,還有,它的書頁。”慕容恪小心翼翼把書翻開,紙片發出脆響,“孤很少翻動這本書,紙片應當很柔軟服帖才對,可是相反的,它卻是被人翻動過很多次的有些發硬,而且蓬鬆,雖然那人已經用溫熱的茶碗熨過一次,卻並不能恢複成原貌。”

“殿下是如何看出來那人用茶碗熨過?”王誌聽他聽得一愣一愣,不禁好奇道。

慕容恪無奈的看他一眼,指著一塊很小很小的深藍色——那藍比周遭要深一些,不扒在上麵仔細看是絕對看不出來的。“這就說明,那人在用茶碗熨的時候不小心灑出來了一點,因此這便會比別處深些。”

王誌不由嘖嘖讚歎了一聲,用崇拜的眼光看向自己的主子,“殿下真是心細如發,臣聽殿下這麼一說,倒真的是被人動過無疑了。”又皺一回眉頭,不解道:“不過《毛詩》而已,又不是什麼古本,拿它做什麼?”

慕容恪冷笑,“你可知這本是誰抄錄的?”

王誌搖頭,“不知道。”

“是我母後。”

慕容恪的聲音平靜的叫人心顫,王誌不由打了個哆嗦,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回想幾遍,發現確是“母後”二字無疑,不由雙腿一軟幾乎要跌坐在地上,抬起手臂擦了擦額頭——不知何時竟已出了汗,斟酌幾番方道:“殿下以為是誰?”

“能隨意進出孤這崇文館,還明確知道這本書在哪裏的人,你說能是誰?”

王誌不由偏過頭去看了看靠窗的空蕩蕩的桌椅,心中已有人選隻是不敢說明,趕忙又把目光收回,訕訕道:“臣不知。”

“不知?”慕容恪冷笑,目光也有意無意的從那座位上略過,最後定在王誌的臉上道:“你現在也是越來越會與孤打馬虎眼了,這麼明顯的事情,你能不知?孤是說你偏袒她呢?還是說你不懂分寸?”

“殿下!”王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身子禁不住的打顫,他現在根本不敢看慕容恪的臉,可能慕容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陰冷,可是他再清楚不過,任何人,都不能觸碰到殿下的這個禁區,一旦事情跟端麗皇後扯上關係,那對殿下而言便是恕無可恕的重罪,是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的。那沉容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好好的待在宮裏也沒個安生,都是做了娘娘的人了,怎麼還做出這種事?這不是逼著殿下要跟她撕破臉麵麼?王誌知道慕容恪待那沉容非常,也因此不敢說出她的名字,他到底怕慕容恪為難呀!

“你不說便不說吧。”慕容恪輕笑了一聲,眸光冷峻猶如雪中月光,“孤曉得那人是誰。”忽然停住了話頭,似是咬了咬牙道:“即便孤希望那人絕不是她。”

“殿下還是問清楚吧。”王誌小心翼翼道:“萬一是個誤會呢?總要解開了的好。不然無端端生出嫌隙。”

“孤自然會去問的。”慕容恪跌坐在椅子上,用手捏了捏眉心,十分煩惱的模樣,“萬一是她,王誌,你說,孤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