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正聊天,潘安和蘇蔗也到了。他們四個一同去會議室。
今天來開會的還有幾個業主代表,他們是受了業主委托。
會議開得並不順利,各方有各方的理由。天驕代表股東表示,錦瑟願意將房子重新裝修,而業主則表示要麼錦瑟賠償每戶5萬元,要麼就接受退房。
潘安、蘇蔗和明勳都在一旁坐著,局外人似的不表態。他們向來如此,既然公司交給天驕打理,他們就尊重天驕的意見。
會議與其說是進行,不如用僵持兩字更為妥帖。看看時間,已經進行了三個小時,卻還是沒有一個能讓會議結束的結果。大家的臉上都流露出疲態。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喧嘩聲。
天驕的助理立即起身走向外麵。稍頃,他又迅速地轉回,俯在天驕的耳邊說著什麼。天驕的臉色一下大變,他揮揮手做了個短暫的決定。然後,助理又急匆匆地走去出。
明勳、潘安、蘇蔗和幾個業主代表的眼光都像挖掘機一樣地向天驕臉上探去,很好奇究竟是什麼事讓他的臉色如此難看。
就在大家還沒有看出答案的時候,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了,隻見一個中年婦女闖了進來。
“我不信他說的話!天驕,是你說的讓我先回去嗎?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那女人一臉的怒氣,連說話的聲音都發了顫。
連個姿勢也沒變,天驕還是穩穩地坐在那裏。既沒起來也沒顯出一點激動,隻是淡然地看定了她,用一種更淡然的語調開了口。
“我在開會姑姑。您先回家,我明天會去您家。”
然後,再也不說一個字。
至此,明勳他們才知道,進來的女人是天驕的姑姑,他們也隨之想到他姑姑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和天驕為什麼現在不願意見她。
“賀姑姑好!”
蘇蔗第一個起身衝到她聲旁。他覺得他有責任為好友擋一擋,天驕此刻最需要的是他。
“姑姑您看,業主正在找我們談判,天驕不是不想見您,他一處理完這事馬上就會去您那的。您看您對他那麼好,還給他介紹對象,您說他能不見您嗎?”
“蘇蔗——”
明勳喊他。他的話真多,什麼都說。那一邊天驕聽了他的話臉色更加陰鬱了。
“你少在這給我廢話!他有什麼話他自己不會說?他是啞巴?我們姑侄倆說話要你代勞?”
賀新顏不管不顧地說。她的性格就是這樣,平時看起來溫和無比,其實是一點火就燒得不得了。
蘇蔗一下愣住。
縮坐在桌子一角的潘安更不敢說話了。
明勳將眼睛望向天驕。他不好輕易言語或有所表示,他知道天驕爸爸和他姑姑之間的事。
“是你嗎……賀大夫?”
忽然,有個業主代表走到賀新顏麵前問。
“你……是李……李言?”
“對啊,賀大夫!你想起我來了!當年要不你,我今天哪能好好地站在這裏啊?見到你真好。我老念叨到醫院去看你,一直沒時間,沒想到今天在這裏見了,快坐下快坐下——”
李言說著話,拉了賀新顏坐在會議桌邊。興許是老朋友見了麵有說不完的話,賀新顏一下忘記了闖進會議室的目的,與李言親切地攀談起來。其他的人倒像是看戲的一樣看著他倆,該討論的事情也無法討論了。
“他是你侄子啊?”
李言指了指天驕問。李言是業主代表的負責人,他得知天驕是賀大夫的侄子,話語一下變柔和了許多。
“是啊。我前些天幫他說了一門親,他總推三阻四,連見都不見人家一下。這不,今天我將人帶來了,這會兒就在樓下呢,他居然讓助理告訴我他今天沒時間。對了,李言,你怎麼在這裏呢?”
“唉——”
李言歎了口氣,將事情的原原本本給賀大夫講了一遍。
“既然他是你侄子,我也就不難為他了。今天回去我就召開業主會議,同意錦瑟重新給我們裝修房子。一家人不能難為一家人嘛!”
“那就謝謝你了,李言!”
賀新顏說。她的眼角還掃向天驕,那意思就是你看我還替你解決了工作上的難題。
“哪的話啊,賀大夫!大恩不言謝。當初如果不是你,我的命早就沒了。”李言說這話時眼裏竟還泛了淚花,他站起來拉著賀新顏的手,說:“還有一句話我不能不跟你說,賀大夫——年輕人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處理,你別替他們操這份心!”
“那可不行,我是他姑姑,我不替他操心誰替他操心啊?”
說話間,賀新顏又用眼去看天驕,這一看之下她又來火了——天驕早已不見人影。連同和他最要好的黃明勳、潘安和蘇蔗都不見了人影。隻餘下助理和幾個重要部門的負責人尷尬地站在那裏陪著她。
賀新顏直到走到樓下時,火氣還未散盡。她雖然不高興,葉小蠻可樂得要命。可是,樂過之後她又心下有些暗暗生氣。天底下竟然有和她一樣執拗的人!天底下竟然還有連葉小蠻都不想見的人!即使他有著姑姑口中的帥、即使他有著眾人皆知的錦瑟,他也不至於連她葉小蠻登上門了都不見啊!
哼!葉小蠻從鼻子裏麵發泄了自己的不滿。
才不要因為他心情不好呢。
今天該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她的設計稿在徐徐的幫助下終於過關了!可不能讓這個不識好歹的賀天驕攪了她的多日來才有的一次好心情。
下午在徐徐的辦公室裏,那位黃總轉身出去後,她靜下心來好好地鑽研了一番徐徐給她的資料。後來,徐徐回來後,與她一同分析了她失利的原因。原來她太心急了,放棄了一開始本就很完美的設計式樣,在遭到挫折後,轉過去著手設計其他的家具,其實她隻要將原來的羅漢床再細致一下,就已經臻於完美了。
就這樣簡單!
徐徐看著她,眼裏含的全是微笑和鼓勵。
葉小蠻拿過筆來隻幾下就改得連徐徐都連連驚歎。徐徐說,她的這一稿不要說通過黃總,即使是此次大賽的評委,也照樣閉著眼睛讓她獲取初試資格。
她拿著畫稿欣喜地端詳了半天,在回家的路上還不時地拿出來欣賞。她就等著第二天上班後,交給電腦處理員,完成初稿。
但是,一回到家後,她立即發現,她的好心情想堅持下來並不容易。姑姑將她相親的專用服裝架在最外麵的衣架上,鞋也擺在那裏,就等她回來帶上她到錦瑟大廈去見賀天驕。姑姑說,賀姑姑打電話已約好,賀天驕在錦瑟大廈等她們。
在路上她們彙合了賀新顏,一起趕到錦瑟大廈。任是葉小蠻再發動大腦,也無計可施了。聽天由命吧,小蠻想。此刻也惟有聽天由命。
在她靈慧的心靈中早已明白,她對賀天驕是否滿意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走過場,要有個相親儀式,接下來她就要乖乖地無休止地陪那賀大公子吃飯、娛樂、應酬、和其他一些無法想像的事。沒辦法,誰讓爸爸媽媽將她交給姑姑呢,暫且聽命吧。這次爸爸媽媽回來後,一定要和他們講清楚,她葉小蠻的終身大事她要自己做主。
啊,千沒想到萬沒想到,那賀大公子居然和她是同類。即使賀姑姑不說她也能猜到,他決不是什麼臨時有事來不及和她們打招呼而走的,應是落荒而逃,對,一定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