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鬼”笑魂見這小道士性子剛烈,不肯受屈,寧可墮崖也不讓自己動手,心裏著實佩服他這份勇氣,小心翼翼地走到崖邊,望了望那崖底,隻見白霧繚繞,納雲吐霧,實在見不到底,這一墮崖,任你武功多高強也是死路一條。笑魂暗想:“看來他已經死了,這事也就算了吧!”思畢,離開了往群鬼穀中去。
且說劉禦自行墮崖,不肯受辱,身子落下之時,隻覺雙耳冷風襲來,凍得自己直打顫,下墜之勢又是十分迅疾,心裏暗暗想著自己肯定必死無疑。
穿過層層雲霧,崖壁各處也隻不過眨眼即逝,劉禦隻覺這懸崖崖底深不可測,落了許久也未到底,此時他心生懼意,早無此前的衝動,但聽得耳邊咻咻聲擦耳掠過,一聲一聲將他內心深處的衝動擊毀。
劉禦此時身陷絕境,心裏隻想:“不知道師叔祖知不知道我遇害了呢?從小的時候,師叔祖就待我不薄,這般死了,師叔祖可要難過死了。”心裏又責備想:“我可笨死了,師叔祖怎麼知道我遇害?他肯定以為我還在無心宗呢。”
下墜之勢愈發迅疾,到得後來崖壁上的事物已經一晃而過了。此時劉禦心中突然萌發存生之意,想起了師叔祖對他的教導,腦子裏想著:“那一年我剛剛好十歲,也是師傅接任武當掌門的那天,那一天武當來了好多人,我年紀還小,武功又不高,也就在後院裏打打雜,練練基本功,那天在廚房外,見到一個老人使著一套劍法,劍法不快,但卻十分灑脫自如,我好佩服啊,我心裏隻想:‘原來武當的一個廚子師父武功都那麼厲害!’,我當時看得發愣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嗎,直到那個老人將我叫醒,不知道怎麼地,那老人似乎非常喜歡我,他和我說了好多,似乎關於武當派的來源,還有一些劍招,我記得他說過武當最絕妙的劍法是太極劍法,可是卻沒有多少人學會,最後不知道為什麼,這老人教了我劍法,我隻用了四個小時就將那套劍法學會了,老人似乎很讚賞我。”回憶到這裏,劉禦求生的念頭陡然盛發,掙紮著身子,想要找到一個可以支撐住身體的物體,可是這懸崖崖壁亂石嶙峋,哪有什麼物體可以支撐?使勁動了下身子,終於心灰意冷。
“又過了五年,我再次見到那個老人,不知道為什麼,在武當連見他一麵都難,那天我在後山,見到兩隻兔子被一條青斑巨蟒伏擊,其中一隻兔子咬著另一隻小兔子,一步一步艱難地離開,而那青斑巨蟒則步步追擊,這青斑巨蟒並未一口咬死他們,仿似要炮製那兩隻兔子似的,慢慢地,看著那兩隻兔子痛苦的樣子。我看不過眼,揮劍將那青斑巨蟒劈成兩段,用武當的靈藥醫治了那隻被巨蟒咬傷了的兔子,之後放生了它們,就在那時,我又見到了那老人,他和藹地對我笑了笑,後來慢慢地,我和他碰麵多了,不知什麼原因,他就傳授了武當的內功心法給我,我心裏老大一個疑問:一個武當廚子怎麼內功那麼了得?之後才知道,這個和我亦師亦友的老人竟然是我的師叔祖,師父也要叫他一聲師叔的人。”回憶起過去的事情,劉禦不禁熱淚滿滿,下墜之勢一急,眼珠向上飛去。
“師叔祖,是我對不住您,讓您失望了!來生,來生我依然是您的弟子!”心灰意冷之際,求生念頭如同須彌一般消散,登覺世間無任何事情值得留戀,真想快點落下死去一了百了。
冷風刺耳,忽聽得“啊”的一聲,然後就是一聲“吱呀”,劉禦心下大喜,隻是雙臂未免劇痛難忍,但是腳下懸空,身子穩住,心想再沒有比這個更要幸運的事了。
原來就在他下墜之時,一根大樹枝長出壁外,撐開了石壁,正好擋住了劉禦的身子,但他下落之勢極猛,雙臂被震得劇痛麻痹,兩側肩骨已被衝勁所震斷幾根。所幸的是,那大樹枝二丈下便是一塊空地,劉禦強忍著骨頭的疼痛,雙足使出真氣,一踏崖壁,身子如同燕子抄水一般離枝飄落,緩緩地落在了地麵上。
劉禦深吸一口氣,仰望那萬丈高空,隻見雲閉霧鎖,幾乎看不見上空,劉禦暗自慶幸自己命大,觀看了周圍,隻見周圍百丈內除了這棵百年大樹之外均是一片空地,他又暗自慶幸了一回,心想倘若不是這棵大樹幫助了自己,隻怕這時自己已經命赴黃泉了。想到這裏,麵向大樹,雙膝一曲,磕了下去,念道:“樹神,謝謝你救了在下的命,他日若我重回此處,定要在你旁邊種下幾棵樹陪伴著你。”磕了三個響頭,盤膝歇息。
歇息了一陣子,忽覺肚子饑餓無比,這才想起自己一日未進食,口幹舌燥,爬起身子,雙肩骨頭疼痛,手臂卻已恢複知覺。此時正午時分,大地一片明亮,劉禦四處尋去,終於尋了將近一個時辰,找到了一株野果樹,摘了幾些個果子,填充了饑餓感,等到肚子不再鬧脾氣,在果子樹下打坐了一會,這時劉禦的功力已經恢複了七成多,已經足以用內功治傷了,他盤膝坐定,心境漸入立定,逐漸心平氣和,運起了武當上乘內功心法,如此打坐了十幾個周天,等到醒來之時,天色已經黑幕籠罩,如同一塊黑布。
劉禦已經發覺了雙肩上的疼痛感已經消減了少許,心想:“這下傷勢可要十天半個月才能恢複。”此時這片無任何生物存在的地方,萬籟俱寂,仿佛一枚針掉在地下也能聽見。
百般聊賴之際,劉禦練起了武當派的功夫起來,什麼五行拳、八卦掌、兩儀蛇形拳,統統使了出來,這些本是武當的上乘武功,隻是劉禦雙肩骨已經數根,威力難免下降幾分,不過在他手裏使出,頗有宗師風範。練了兩三個時辰,肩骨疼痛難忍,這才休息,這一休息,雙目一閉,心神寧靜,就地睡了起來。
次日清晨醒來,登覺肩骨處傳來陣陣劇痛,強自忍著,今日他想要找到一出口,然後回武當療傷,這四處找了許久,也未找到有出口,全是山崖峭壁,哪有通道?如此每天都找,找了一天沒有找到,另一天又繼續,這般下去,找了大半個月,也未有找到出口,這大半個月他每日以野果充饑,終究沒有多大的能量,但此時他功力已恢複了原先的八成。
這日他肚中饑餓又犯,咕咕咕響個不停,忽聽得高處一頭鷹在盤旋飛翔,劉禦腦中靈機一動,心道:“何不將這頭鷹宰了?”於是伏低身子,呼吸調勻,要讓那頭雄鷹知曉自己實是個死人。
那頭鷹在空中盤旋了好一陣子,估計是在打量著地下的這人是死人還是活人,終於他自己發覺這個人一動不動,認定了他是個死人,這才興奮地飛身之下,尖銳的鷹嘴猛烈撞來,就好像一把利劍衝來,劉禦右眼微睜,此時看清楚了那頭老鷹的軀體,原來這頭鷹比平常老鷹還要大了一倍,他心中甚喜,但身體仍然不動一分,待得那頭鷹離自己已經數尺之距,雙掌運勁,隻待那頭鷹來,哪隻那頭鷹飛到近處,竟然停了下來,即刻便有離開之勢,估計發現了劉禦是裝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