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自我流浪(2 / 3)

們竟一處也沒碰到,在超市買洗發水讓我吃盡了苦頭,買了兩次,都買成了護發素,我在老高和我媽麵前難看至極,培養了二十年的大學生就是這樣的水平?豐田車好開同樣也是毋庸置疑,皮實耐用,那輛車在我們之前已經被操過30多萬公裏,可開上去依然如故,老高說這就是小日本的工業能力,看著一路上來來往往的車,全是日本的。老高對日本似乎有著別樣的情感,我想這跟八十年代中日一衣帶水的宣傳政策有關,要知道在八十年代那個倒爺泛濫腦體倒掛的年代,老高這號沒文化卻有錢的土流氓是最大受益者。沿途有不少日本騎街車穿行澳洲大陸的旅行者,他們大都三五成群,騎著寶馬或是杜卡迪的大排量摩托,皮衣皮褲馬丁靴,國人的旅遊觀念跟他們相比簡直是處在原始水平。當我們還處在走馬觀花采購一些外國人都瞧不上眼的名牌時,他們騎著摩托玩穿越,坐在飛機裏玩跳傘。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當然我們可以驕傲自滿地說自己經濟越來越好,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不少人能出國旅遊買驢牌和愛馬仕。但日本人卻似乎早已西化了。在澳洲南部一個名叫奧古斯塔港的邊陲小鎮,在小鎮的邊界處有座加油站,我們在那碰到了一個女人,是個中國人。她和她兒子在那所加油站旁邊開了一家炸魚店。炸魚是英式午餐,說實話,並不怎麼好吃,自習聞上去有一股酸腥味兒。但他鄉遇故知是人生四大喜,更不用說這中年女人和他兒子皆操著一口京片子了。母女倆告訴我們,此行北上北領地的艾爾斯岩,行車有1800公裏,中間幾乎沒有擁有常住居民的村鎮。一般澳洲人民去烏魯魯岩大都是在悉尼或者墨爾本坐飛機到艾利斯斯普林斯,再到當地租車或者報旅行社,從那到艾爾斯岩的國家公園還有400公裏車程。母子倆當然不是勸我們半道而返,而是警告我們此行艱難,做好最大痛苦之準備。我媽有些猶豫,但老高目光堅定,我無所謂,心想在這腐朽的資本主義發達國家能碰上什麼大事兒。上路了。加滿油,在印度人開的小超市裏備好了三天的幹糧吃食,餅幹,泡麵,火腿,牛排,牛奶和可樂,以及兩大包即食鮮蔬防止天幹氣躁引起的便秘。路途是枯燥無味的,所以老高終於開口讓我開了車,可新鮮勁兒還沒上來,內陸地區炎熱的氣候便讓人抓狂。頭頂的太陽毒辣的像赤紅的烙鐵,陽光撩到哪,都能升騰起水汽,隻能搖起車窗將空調開到最大檔,冷風剛被吹出來就瞬間化成了熱氣,還不如搖下車窗直麵這人生慘淡。老高和我媽二人躺在後車廂的床上喝著啤酒嚼著開心果,袒胸露乳好不自在。我戴著墨鏡時刻注意著路旁層出不窮的袋鼠和考拉。對於這件事我有話要說,一路上經常能看到被撞死的袋鼠考拉,有的新鮮還冒著熱氣,有的隻剩下一攤枯骨,我親眼看到由禿鷲烏鴉和蒼蠅組成的大軍蜂擁聚集在一處袋鼠屍體周圍,我停車走下去,與他們親切的來了一張合影。我還想說的是,在澳洲廣袤的中部地區,是沒有手機信號的,1800公裏的路程,隻有中間一處小鎮是能夠接收到3g信號,倘若不是我們幸運,我沒有可能還坐在這寫文章犯著酸。一天行車1000公裏,到了之前在地圖上標記的小鎮。說是小鎮,其實隻有一條街道,像是美國西部片裏的那種景象,蔓延過去的黃色構成了主色調,火紅的太陽刺得人睜不開眼,晚上7點了,氣溫還在40度。這是一個礦區,采礦工人群居組成的小鎮倒也設施齊備。這裏被當地人自豪的成為opalcapital。有幾家售賣歐泊飾品的小店吸引了老高的注意,於是拉著我媽進去,我則不得已的拖著灌了鉛的雙腿跟這進去。老板見有人來,熱情的招呼,這英文聽上去雖然口音更重,但那時我已適應,憑借句子中幾個關鍵詞再結合語境與動作,我大約能明白個大概,我用那些不純熟的英文夾雜表意不清的動作像老板透露了這麼幾點信息。1.我們是旅客2.別給我旁邊的這二位推薦東西,我不想讓他們在這耽誤時間。我沒把不想買在這說,因為我把這裏想當然的與國內那些黑遊客錢的旅遊商店混作一談,倘若明說,對兩國關係產生了不良影響。國人在鬼佬眼裏的素質就夠差,我不想再多添一筆。那老板明白了隻有我二人才懂得意思,於是立馬配合我表現出一副愛買不買的態度。老高差我去問問老板,我卻已語言不通熱的中暑為由躲到一旁的自動販賣機那買了罐可樂喝起來。正當我享受著3g網帶來的快感,在朋友圈炫耀自己生活時。老高卻自己跟那老板攀談起來,我在一旁冷眼旁觀,料他也沒多大本事。老高的英文水平隻會hellobyebye和thankyou,我不確定他是否能從one數到ten,但就是憑借這麼幾個詞,外加手機最後卻敲定了一筆買賣。這讓我大吃一驚的同時,也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卑。老高從背包裏掏出了幾個猛虎拍清涼油送給了老板,老板也從小抽屜裏送給老高幾塊歐泊原石。老高後來曾經拿著石頭問我是什麼東西,老板當時說了什麼,我沒做理會,接口我也不知道作為回絕。在那個名為庫珀佩蒂的小鎮,我收到了3000多公裏,遠在黃金海岸機場服務站的電話,說行李已經找到,現在在吉隆坡,準備乘下一班飛機送回來,問我們現在在哪。老高讓我跟那staff說直接發回到墨爾本機場,到時候在跟著我們回家吧。我站在行李的角度想了一下,深深的為那些不遠萬裏來到異國他鄉最後卻連瓶蓋都沒開的榨菜醬豆腐表示不值,可後來想了一下,這已經是一段說走就走的旅行了。到達艾爾斯岩是當地時間的下午五點半,其實我到現在也沒搞懂澳大利亞的時區劃分,我們似乎是每天都在過不同的時間。這個國家給人以很散亂的感覺,沒有嚴格意義上的地界,每到一處我都需要問人:whattimeisitnow?下午五點半,訂了一家酒店後我們便在老高的帶領下進入了卡塔丘塔國家公園。巨石就那麼立在那,夕陽落在石頭上是映出紅彤彤的光彩,讓人恍若隔世,浮生如夢,隻覺得天地不過萬物逆旅,光陰也不過百代過客。幾位騎著哈雷的日本年輕人叫嚷著死狗一往大石頭底下疾馳而去,還衝我揮手。我微笑著搖下車窗對他們說:**小鬼子。我看他們開心的樣子自己也便心滿意足。老高和他的光頭媳婦兒在嗚嚕嚕岩前麵擺拍,我則充當了臨時的攝影師。我至今沒想通為什麼那個鬼地方會有那麼多的蒼蠅,多到我們必須全副武裝,穿戴好養蜂人的那套裝備。如若不然,不到三秒鍾,上百隻蒼蠅便會落在你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麵,貪婪的在汗腺處吸允著那些在這幹旱地帶得來不易的水源。看到那塊兒大岩石才讓人覺得1800公裏的行程沒有白費,花費數萬元的旅行在此時才有了現實意義。我有些理解老高的嘚瑟,因為禿頭媳婦,我媽的病,才讓他變得如此瀟灑。我想一定是這樣,人生在世,空守錢財又有什麼用?與其等到最後在病榻上耗費光一生的積蓄,不如瀟灑的在這世界上走一遭。我突然想起我訂的那個清單,跟心愛的姑娘行駛在美國的六十六號公路,從西海岸到東海岸,穿越沙漠與草原,跨過山和大海,老高,不也正是這麼一種心態麼。我在那一刻竟覺得老高這人身上有股說不出的魅力,那精瘦小個子的老高形象倒也變得高大起來。日本鬼子在那個地方突然多了起來,我們周遭幾乎所有的亞裔麵孔都是鬼子。據老高分析,是因為鬼子那個國家地形狹長,四麵環海,沒見過如此廣袤的內陸,所以跑到這邊兒體驗生活。我嚐試著用拙劣的英文跟一個鬼子殺馬特聊起這事兒,可他們的英文水平同樣不咋地,我沒了在台北時跟李東皖聊天的興趣,畢竟我認為,朝鮮自古以來屬於中國,更一同受過侵略。總比這些道貌岸然又變態的鬼子強多了,所以,在裝作不小心的把鬼子剛煎好的牛排打翻在地之後,我嘴裏說著**,狗妹!那鬼子對我鞠了一躬回道:帶膠布。絕大部分時候我認為日本人是傻逼的,包括這次也是,別問為什麼,綜合考慮得出的結論罷了。旅遊是一段考驗人心的過程。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在一個月之久的澳洲遊中,我對老高以及他媳婦兒我媽有了新的認識,除了在前文講到的前衛,牛逼之外,還有些別的需要細細品味的東西。我是個節儉主義者,事無巨細,能省則省,在這片物價奇高在我眼中早就畸形的社會,一切需要用人的事情都是一種奢侈品。住在車裏每天隻需要200多人民幣,而倘若在房子裏這個價格就要乘以四到五倍。我每天精打細算的將每一筆花銷都記在我的pad裏。時常翻出來碎碎念,這讓老高不屑一顧,他甚至是略帶鄙夷的凝視我,懷疑他是否生出了這麼一個兒子,仿佛這些錢都是從我兜裏掏出來的而不是他。終於,在從阿德萊德返回墨爾本的路上,落腳在大洋路中間的一處小鎮,矛盾集中性爆發。老高要住在某處度假村,而我堅持住在房車營地。我威脅如若不聽我的就不在網上訂,而後來我卻發現這並不能起什麼作用,老高自己也能訂。我為沒能遂願而感到惱怒,並將這抵觸的情緒表現在了行動上,賴在車裏睡大覺。我覺得這應該是一趟探險,總想將這次旅行作為我吹牛逼的經曆,可一路平淡無奇,更像是老年旅遊團,我作為地接陪著一同參觀。這讓我頗為無奈,同時對自己還沒能畢業做到財務自由而感到遺憾。我想到了一個故事,故事表達了一個發人深省的哲理,一對情侶,看上去幸福和睦,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可女方結婚之後才知道男方沒有性能力,那小小的**毫無用處,活脫脫成了擺設。女孩活守寡的同時,男孩卻性情大變,失去的東西一定要從其他地方找回來。於是家暴變得稀鬆平常,二人的關係急轉直下,成了一段孽緣。說這個故事的意思在於旅行也好,同居也罷,是最能了解一個人的。我上了大學,很少回家,或者說,我從前從來不了解老高。老高是個什麼人?在我腦子裏竟描繪不出個大概,我從小便被老高送入了寄宿學校,那會兒我隻記得每天晚上都會在床上哭泣。每個小床板上都是一個孤獨的靈魂,每個孤獨的靈魂都流著相同的眼淚,下麵那根管子都會在每晚情不自禁的與眼淚一同釋放液體。我跟老高,我媽,很少這麼親密的生活在一起,小時候在一起時間的缺失,對彼此性格與價值觀走向的影響走向了兩個極端。我更像愛財葛朗台,他卻是散金李太白。在買由袋鼠蛋蛋縫製的錢包時,他一口氣買了二十個,每個售價15dollar,我大呼不值,他卻把我按在車裏對付可能出現在街道上的交警。有時老高也會在微醺的午夜跟我掏心窩子聊天:錢難賺,屎難吃,別的都是假的,能學習還是多學習。“您別教育我,我不是不知道,錢是王八蛋,可真好看。”我對老高說他抱有浪漫主義情懷,他不懂我的意思,我解釋道就是總擁有某些不切實際的幻想,這幻想在輿論導向和外界壓力的影響下畸形演變成了同流合汙,說走就走的旅行也好,不惑之年創業也好,也是被一種亞文化所裹挾。老高推給我一張信用卡:廢話少說,去把這頓飯賬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