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第一個完成賽程的車手,卻沒有人敢上前扶持,他的拒絕和排斥有些壓抑感。喧嘩的場麵裏,笑就像一個默默無聞的路人一樣遊走在人群,而默默出現的爵則麵無表情地提著傘一步步靠近著笑。
笑在圈子裏是出了名的怪異,他拒絕任何陌生人的碰觸和賞識,也從來不會參加任何招待會,隻是像個癡迷速度的車手一般靜靜地活在這個為榮譽而戰的圈子裏,沒有人他想得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無數次毫無新意地重複著見麵的過程,先是笑脫下帽子看向這一身金衣的男人,然後是爵默然地帶著對方走出這片喧囂。說不上是怎樣讓人羨慕的默契,爵隻是清楚隻要這個人沒有死在賽道上,他就有領路的義務。
遺失自己的人勢必會遺落自己的方向,在這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的世界裏,連他這個引路人也不知道這下一步該何去何從,但他又必須知道,這份前後的矛盾要弄清,也許需要花費的時間便是一輩子。但是這樣很好,他已經成為了最容易安於現狀的人。
果然再小的世界,人也會被迷失。
“今天就去一次。”
不是商量或命令的口氣,其實他們之間甚至可以繼續無言下去,就像兩個失去言語能力的人一樣,任著對方安靜。
爵的意思,就是希望笑不要放棄這場比賽。很多次笑都是第一個到達,但他都放棄了稱重的機會。爵當然知道就算是贏,這贏的本身也毫無意義。
“好。”
汗液的味道很重,笑那濕濕的發梢滑下顆碩大的汗液,直直地打在那被刻意曬黑的臉上,現在倒變成了他會惜字如金。
即便笑表示同意,爵也知道這個家夥最後還是會找個偏僻的角落裏發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爵變得那麼了解,也變得那樣軟弱,就像是個任著孩子耍脾氣的父親,倒不是他不負責任,而是他無從下手。
“大廳,我們等你。”
他說的我們已經是三人別扭關係最大的認證,至少這個稱呼聽起來不是一個人。
“知道。”
哥們一樣用右手肘頂了一下爵的背部,再怎樣的嚴肅也因為這個動作柔和起來,說不清的距離,即使他們已經沒有距離。
爵是很狠厭惡看到別人背影遠去的家夥,但這一次他還是選擇了轉身目送。脖頸和冰冷的側臉形成美麗的角度,可任是怎樣的淡然都化不掉那濃重的哀愁。
也許是很少去注意笑的身形,爵這才發現這個男孩早就成長為一個男人,那寬闊的肩臂已經可以讓人依靠。不同之前的少年意氣,笑的身上多了絲有關於男人的氣魄和擔當,開始遙想另一個人的變化,爵不禁感覺有些失落。
的確,他失去的遠比得到的還要多。暗下眼眸,爵收起那把長柄雨傘,那一瞬間散入的光芒沒有讓他有任何的不適。
一手握住彎彎的手柄,靜靜聽著雨傘的尖端打在地麵的聲響,寂寞的人總是喜歡把這份渴望寄托在長柄的雨傘上。
讓這可以傷害他人的尖端陪伴著著疼痛的腳步慢慢地踩踏著這個世界,就像身邊始終有這麼一個安慰,可以讓你在發狂的時候去學會傷害,也可以讓你在歡悅的時刻打出愉悅的節奏,它甚至可以讓你學會原諒自己的狠毒。
誰都病了,這個世界裏滿滿地都是病人的在餘暉下被死死拉長的影子。有誰知道,在一個人的影子被拉長的時候,他的身體也會是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