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突如其來(下)(1 / 2)

對不起大家,昨天漏更了,因為畢業典禮剛結束,寢室要退宿,一時沒找到地方上傳,今天多上點字,作為補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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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塵獨坐於月下,晚間微涼的風吹不散她頭腦間的脹痛,於是笑塵幹脆散開了發髻,任一頭順直烏發垂散於肩背,用手輕輕梳理著,仿佛理順了發絲,就能理順了自己的心境。

“漢師,依鈴可否來伴您共賞這月色?”

身後傳來銀鈴之音,笑塵回頭,見依鈴笑吟吟地站於身後,便點了點頭。

依鈴走到笑塵邊上坐下,挑起一簇笑塵的發絲,見發絲在手背滑落,依鈴禁不住稱讚道:“漢師,依鈴從小就在容貌上受人稱讚,今日見漢師月下梳發之風姿,方才覺依鈴比起漢師您,就好比稚雞比鳳凰,遠遠不如。”

笑塵苦笑道:“依鈴姑娘謬讚了,不瞞你說,我此刻心亂如麻,哪裏還有什麼風姿。”

“漢師,我沿路走來,聽到人們談論單於今晚的決定,無不笑逐顏開,偏偏隻有當事的漢師你反而愁容滿麵。恕依鈴直言,單於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偉丈夫,其心胸氣度,才學見識,相貌品行,無一不令天下女子仰慕,為何漢師卻遲疑不決?”

笑塵對著依鈴詢問的眼光,低低一歎。我的苦衷,我的身份,怎能告訴你,你又怎會了解:“我隻是,不合適……單於他若為搏擊長空的蒼鷹,我便是那雷雨之雲,礙其飛翔;單於他若為潛遊深潭的巨龍,我便是那驚潭之石,濁其水域;單於他若為馳騁曠野的烈馬,我便是逆吹之風,阻其道路。”

依鈴看著笑塵,眨了眨眼,道:“漢師,你又何必自謙至此。依我看,你是喜歡我們單於的吧?”

笑塵一愣,抬頭問:“姑娘何出此言?”

依鈴淺笑:“很簡單啊,若是不喜歡,直接回絕就是了,漢師決不會在此糾結,決不會在方才的話語中,透出如此深的惋惜。”

惋惜?是惋惜麼?難道,不應該是負罪麼?笑塵自問。

自來到草原已經四年有餘,借著已故恩人孟回的名字,笑塵花了足足兩年的時間來替自己營造聲名,這段時間內笑塵不是沒有機會尋著個藩王就入府為賓,她隻是在等,等著更好的時機,更合適的人,不為別的,隻為更好地完成自己身為圯隱的使命。

兩年後這個時機來了,由於自己一路為左路人馬無償的宣傳,攣鞮家的正統傳人呼韓邪單於親自召見,還邀她為官。可笑塵卻故意賣關子不答應,不為別的,隻因此時若答應下來,最多也就謀個不上不下的官職,到不了高位。笑塵料定呼韓邪單於不會輕易放她走,她沒料錯,可她卻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廝混在自己身邊的跟班竟是呼韓邪單於攣鞮稽侯狦本人。

於是稽侯狦的再次相邀她還是拒絕了,隻是這一次,她不是為了賣關子,而是怕呆在他身邊,自己會不忍去執行使命。若不是他以不攻漢為條件,笑塵絕不會留下,她想著,隨便找個藩王,入門為賓,一樣可以完成任務,又不會那麼對不起阿布。

或許從那一刻起,使命已經不是笑塵在草原上的唯一目的了,又或許,早在她遊走草原那一刻起,使命的份量就在一點點減輕。笑塵無法不喜愛這片美麗草原,無法不喜愛熱情的牧民,這裏和大漢一樣有親情友情,有她珍視的人和物,有她無法無視的,稽侯狦。

依鈴說得沒錯,方才聽見他仿佛調笑般的提親,自己在震驚之餘,竟有一絲欣喜。他榮尊,卻從不在自己麵前擺身份;他果斷,卻始終會征詢自己的意見;他冷靜,卻始終在心中留有一絲不忍;他嗬護,卻放開手讓自己一展才能;他霸道,卻從不幹涉自己的自由。與他相處的點滴在那瞬間湧出,笑塵才發現,原來此人的存在已經成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割舍不去了。對於笑塵來說,他恰恰就是自己的良人,良人願執己之手而偕老,這讓笑塵如何不欣喜?而正是這分欣喜,讓笑塵驚惶失措,心如刀絞,讓她猛然明白自己這些年來無論是在執行任務還是在逃避任務,竟從未下定過決心,隻是一直在背叛,背叛使命,背叛信任,背叛大漢,背叛草原,背叛稽侯狦,背叛自己。

“依鈴姑娘,你知道麼,其實我很想一走了之,正如當時我剛知道他就是單於的時候那樣。可我當時沒有走開,現在也沒有走開。我當時沒有明白為什麼,現在多少有些明白了。”

若心念著一人,當知道一回首便是後會無期之時,又怎下得了決心離開?哥哥當年指著夕陽說自己對子淵並不是動情,而自己直至今日才體會到了,原來動情時分,是這般難以自控,是這般左右一個人的取舍,是這般明明知道自己該如此做,卻偏偏不如此做,僅是空彷徨,徒無措。

“依鈴不知道漢師有什麼顧慮。可漢師又怎知,若單於為蒼鷹,他便不願穿雲而過?若單於為巨龍,他便不願擊石而騰?若單於為烈馬,他便不願迎風而進?漢師,你發亂,因風吹,向風即順。你心亂,是被情所撥,又為何不願順情自理呢?”依鈴正待再說什麼,卻突然瞥見眼角有個魁梧的身影跑來,一時慌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