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份四川貧富分化極大。東邊平原地區經濟發達,繁榮昌盛,僅唐朝CD就被子美讚為“花重錦官城”。而西麵高原地區,貧窮而落後,水電不通,誠可謂“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深藏於橫斷山脈的村莊雅信,因其四周高山交錯的地形,得以形成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發源於巴彥克拉山脈的信江洶湧著流經於此,滋養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的人民。大約一千年前,漢室頹傾,大勢已去,天下大亂。百姓流離失所,十室九空。童氏將軍因被佞臣構陷而無法上陣殺敵,隻能滿懷憤懣之情歸隱山林。公元九百年,童氏一族沿信江而上,進入橫斷山脈區域抱犢山。雅信村由此建立。
民國初期,共產黨於此建立根據地。抗戰勝利後,戰士們詢問雅信村民是否要走出大山。村長另村民自願,無一人肯走。
忍耐。像當年童氏將軍那般忍耐。在惡劣的自然環境中,他們始終挺直脊梁,建立世外桃源。但若上戰殺敵,必定屢建奇功,敢於刺刀見紅。雅信祠堂中仍然供奉童氏將軍泥像。將軍金甲披身,身形高大,而表情悲憤,怒目圓睜。他的晚年始終鬱鬱不得誌。雅信人供奉著他們的將軍,不肯離去。隻要尚能維持生計,便能一忍再忍。
明璫為這裏的神秘與詭異所吸引,於她三十一歲那年悲傷相機,毅然踏上去往雅信的路途。
從雲南昆明出發,北上CD,西去高山。翻越兩座高山,跋涉過一片遠古森林。輾轉艱難,路途偃蹇。旅途中的疲累與不適讓明璫變得更加堅韌。她挽起早已濕透的頭發,帶上身上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創口,繼續前行。
在大自然的威嚴麵前,人類的生命又是如此渺小。明璫見到的森林,於千年前就已經形成。世事變遷與滄海桑田不能消減抑或增長它的分毫。龐大靜謐的森林,如同地球潮濕的肺,長年雲霧繚繞,野獸間或出沒。明璫於行走途中見到草叢中隱匿的幽綠色眼睛,她小心前行。這段旅程,明璫走了七天,可她覺得仿佛走盡了她的一生。當她看見雅信村口的石碑,熱淚汩汩而流。她拿出相機,拍下遠處的一條瀑布,那裏的水汽折射出彩虹。
她用隨身攜帶的一瓶蒼柏香水與一塊手表換區了一個月的住宿與食物。安頓下來,明璫已是累極。匆忙放下行李,倒頭便睡。硬木板搭成的床,她竟也睡得很香。這樣一夜無夢。
再醒來已是翌日中午。明璫休息得很好,因此格外有精神。隻是身體各個部位均有酸痛。她打來熱水認真地清洗身體,換上純棉衣物,光腳穿了碎花布鞋,頭發也規矩地挽了個髻。
明璫走出房間。此時夕陽斜傍著遠方黛色高山,山中騰起薄薄的霧。春天將雅信裝點得愈加清麗動人。微風伴著花朵的香,不知名的翠鳥婉轉啼唱。雅信在快節奏的時代中,如同一隻停泊的大船。安安靜靜。世俗中的名利與金錢在這了找不到,這裏有的,隻是簡簡單單的生與歡喜。她沿著小溪順流而上,隨手簪上一朵山茶花。
童有貴二十歲亡了雙親,是雅信中最俊俏的男子,且是童氏正經的嫡支。年輕的婦女見了他都要笑一笑紅一紅臉。可是不知道是怎麼的緣故,他至今仍然未娶妻,隻是一個人過日子。種地,養花,喝酒,賞月,覺得生活單純而美好。曾有朋友問他嫁娶之事,他也隻是笑著搖搖頭。他不知道為什麼,雅信裏的女人都是好女人,可就是不對他的胃口。自然,他也從來不急。若遇上了,那麼他這麼多年的獨身就很值;假若遇不上,那麼他這一生也沒是麼遺憾的事。村裏的、鄰近村莊的女人他看了個遍,沒有相中的。漸漸地媒人也就不再踏足他家了,那些好事人也就不再打探他的關於這方麵的事。隻有與童有貴一同長大的女子童有和還對他心存幻想,一直等著他。不過最近有和訂了親,也要出嫁了。
如果沒有意外。沒有人再來雅信,也許童有貴會這樣一直到死。可遇見明璫,他的軌跡迅速發生變化。
那天夕陽西下,天色漸晚,他荷著鋤頭回家,在小路拐角處遇見明璫。
嗬,那真是山茶花一樣美麗的女子。小時候,父親為他講述各種山野精怪的故事。妖怪一般很美,她因此懷疑明璫是山茶花精。失去熱量的陽光輕輕地打在明璫身上,映射得明璫的眼睛水光瀲灩,使明璫整個人都熠熠生光。白衣服使她看起來輕盈,如同歡快流淌著的小溪。兩頰抹了胭脂一樣地媚紅。發髻鬆散了,上麵綴有潔白的山茶花。
他不由自主的靠近她,問,你是來此地考察的嗎。
明璫搖搖頭,說,不是,我就是來這裏看看。她眯眼笑笑,扯起眼角細小的紋路,反增性感。
你要在這裏待多久。
不知道,這裏挺好。
可有地方停留。否則可以來我家,我一個人住。
明璫看著童有貴赤誠而天真的眼神,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