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啊！我在哪裏？我是誰？周圍很黑，卻突然傳來咒罵的聲音：——你這個魔鬼。
——劊子手！
——殺人兵器。
一群眼神凶惡的人圍了上來，每個人像發了狂似地撕咬著我的身體。不要！救命……
——嘻嘻嘻嘻……私生子！
——野孩子！
另一群人冷漠的旁觀著，冷笑著竊竊私語。其中有父親，還有母親。
我不是，我不是，掙紮著，流下淚來。頭很疼，感覺得到冷汗在流淌下來，一陣巨痛後，又失去了知覺。
神遊，我可愛的弟弟，你為什麼哭呢？我不喜歡愛哭的孩子。纖細蒼白的手在他的眼角邊打了一個圈。有時候你真是令我感到害怕。像誰呢？
那時侯，你真的下手了啊！因為我說討厭愛哭的孩子，你，有一顆淚痣。那時侯你才五歲，刀子不疼麼？你真是個討厭的孩子。你有一雙像父親的眼睛。美麗的少婦臉上突然流露出一種極端的厭惡。她扔下沾水的毛巾，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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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姐姐，珊瑚。臥在床上的單薄身軀輕輕顫抖起來，年輕的將軍像個孩子般哭泣著。那份孤獨流瀉到青色的沙帳上，伴著夕陽的餘輝一滴一滴地摔碎在地上，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噩夢持續著，周而複始，像是一件壞事的預告。一個冷顫終於醒了，是珊瑚冰冷沒有人體溫的手。
我回到觀月閣了麼？我淡淡笑了一下問珊瑚。
珊瑚笑了，卻是我從來沒有看過的，那一種悲涼與不舍。她輕輕地搖頭，頭發短了好多，還不停的消散著。
我一驚，猛地翻坐起來，巨痛讓我一陣暈眩。這裏不是觀月，好眼熟，是，祈凰？姐姐的祈凰閣？
我的心暖了一下，卻又刺痛起來。珊瑚你為什麼來祈凰？一旦離開觀月陰冷的引月陣法，你很快，很快就會死掉的！
少爺，珊瑚是死過一次的人。隻是，我答應要一輩子陪著您，可惜珊瑚做不到了。你受了這麼重的傷，珊瑚怎麼能不來陪著您呢？
珊瑚，你的聲音……多麼清脆悅耳像許多年前，曾停過我窗前的那隻百靈。
是啊，從力量開始消散的那一刻起，聲音就恢複了。沒有辦法幫助少爺消解寂寞，我真的很難過。
珊瑚的身體開始消散了，一點點回歸虛無。我克製不住，淚又流了下來。最近常常哭泣，姐姐會不喜歡；珊瑚，也會的。
少爺你哭了，都是珊瑚不好。我不希望少爺克製自己哭泣，可是，少爺，珊瑚更想你幸福快樂的笑，一直下去……說著卻不由自主的流下淚來。
我第一次看見珊瑚的眼淚，很想接著收藏起來。因為它就像珍珠一樣泛著月亮的光輝。可是還沒落在我手上，它就消失不見了。
少爺，珊瑚給您唱隻歌兒吧！在離開之前——
舊城浪拍月崖樓，
羅綺不堪紅塵愁。
獄火也悲癡情地，
驚鴻月下神遊，
醉夢黃花又逢沙漏。
月珊瑚亦懷憂，
卻道何時夢醒，
幸福笑清秋？——水仙子·前世今生
歌聲，為何月亮的生物會有如此陽光燦爛的氣息。有生以來，我第一次感覺原來陽光也會照耀在我身上。那一瞬間，最深刻的絕望也一絲不留，珊瑚……
再見了，少爺。一定要讓自己……幸福……
陽光一時間滿脹，充訴在著空蕩蕩的祈凰歌的空氣裏，搖曳著……我知道，珊瑚的魂魄飛散。
淚流著，我開始笑，這也許是我第一次笑。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表情。是一種噬心，刺骨的疼痛，滿腔的自責後悔映著一地閃亮的白色碎片。我隻知道，珊瑚想看我笑，她想我笑……
珊瑚，珊瑚……你看見了麼？窗外晴朗而蔚藍的天空，有一隻孤獨的鳥飛過，沒有聲音，不留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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