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在屋簷下竟然不低頭
“四哥請便。”他客氣地說。
洗漱畢,換上一身青衣,他信步向西麵的廣場走去,有意無意地打量四周的情勢,暗中留了心。
轉出一條巷口,到了廣場邊緣,看到一個大漢指揮十餘名莊丁,正冒著大汗挖土栽設梅花椿叱喝聲不絕於耳。一旁背手站著一十四五歲眉清目秀的少年人,生了一雙流光四射的眼睛,像在監督莊丁們工作。
他悠閑地走近,心說:“椿徑小而間隔大,練的人得冒不少風險呢!”
驀地,少年人轉首瞥了他一眼,招手叫:“你,過來,別閑著。”他一怔,舉步走近招呼笑問:“叫我有問……”
“幫他們搬椿,快,要趕工。”少年人叫,眼睛根本就沒向他注視。
他明白了,原來這小娃娃以為他是莊裏的長工或奴仆哩!看了少年人那驕傲的嘴臉,他大起反感,冷笑一聲,扭頭便走,腳下故意踏得重重地。
少年人被腳步聲所吸引,扭頭一看,不由怒火上衝,急急跟上大喝道:“站住!你聾了不成嗎?”
喝聲尖厲,可知這小子必定因為他抗命而大為光火。他泰然轉身,冷冷地瞥了對方一眼,冷冷地怪笑一聲。
其他正在做工的人,皆停工向他們注視,眼神中明顯地流露出驚奇的表情。
少年人更是怒不可遏,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尊心受到空前未有的打擊,忘了詢問對方這種不尋常舉動的原因,忘了一切,猛地衝上伸手就是一耳光抽出,口中罵道:“你這該死的畜生!”
他被罵得無名火起,猛地欺近,右手架住了來掌,五指疾收,擒住了少年人的脈門一扭,用了三分真力。
少年人做夢也沒料到他敢回手,措手不及,“哎”一聲尖叫,乖乖轉身。
他左手一勾,勒住了少年人的咽喉,吼道:“你這廝無禮已極,開口亂罵舉手亂打,你小小年紀已經如此囂張,那還了得?要是在外麵碰上你,我恐怕要擰下你的腦袋做夜壺,你給我滾!”
最後那個滾字,像是半空裏響起一聲焦雷,在雷聲中,他將少年人向左一扭一摔。
少年人側身翻倒,連滾兩匝。
做工的人全都大吃一驚,指揮壯丁的大漢大駭,奔牛似的衝到,火速伸手急扶。少年人並未受傷,狼狽地站起尖叫:“抓住他,先打斷他的狗腿,反了!反了!”
大漢應聲衝向林華,叱道:“你這畜生禍闖大了……”
林華扭身出腿,勾住對方伸來的手一帶。
“砰”一聲響,大漢爬下了,掙紮著爬起厲叫:“王八蛋,我宰了你……呃!呃……”
林華正等他站起,給了他兩拳頭,搗在小腹上如擊敗革,大漢怎受得了?搖搖晃晃抱著小腹一聲哀叫,旋轉著栽倒爬不起來了。
少年人恰好趕到林華身後,飛腳疾踢林華的海底要害。
林華像是背後長了眼睛,右閃、旋身、出手、喝聲“躺!”
他的手抬住了少年人的腿彎,向上一掀,少年人怎能不倒,站立不牢仰麵跌了個手腳朝天。
他跟上,一把抓住少年人的領口上提,兩個指頭扣在少年人的咽喉上,怒叫道:“你再撒野,不死也得成殘廢,我可沒那麼大的耐性和你們小孩子玩。事不過三,我已經讓了你兩次了,娃娃。”
他突聽到身後傳來了衣袂飄風聲,更聽到了迫至身後的腳步聲,猛地將少年人推出丈外,大旋身扭腰來一記“懷抱琵琶”。
妙極了,正好,手架開劈背心的來掌,抱住了一個女嬌娃。
雙方太快,接觸如電光石火,封招出招出乎本能,無暇多看多想。
香風入鼻,暖玉溫香抱滿懷,他才發現是一個身穿水湖綠勁裝,剛發育齊全,渾身噴火曲線玲瓏的年輕女郎。
他火速放手,躍退八尺。
“砰”一聲響,推出的少年人倒地。
“哎!”年輕女郎同時驚叫著後退。
他所到處,恰在少年人的腳旁。
少年人急瘋了,也怒瘋了,見有機可乘,躺在地上抓住機會雙腿絆住他的左腳猛地一絞。
他屹立如山,紋絲不動,俯身伸手抓住了少年人的一雙腳,怒叫道:“第三次了,我可不饒你……”
“住手!”年輕女郎花容失色地急叫。
他扭頭冷笑問:“我為何要聽從你的?我已讓他兩次了。”
“且慢動手,此中有誤會……”女郎走近急叫。
“在下對這位小娃娃打人罵人可沒誤會。”他冷笑著說。
“你是不是替蔡姐姐趕車的人?”女郎問。
“不錯。”
“哦!大概舍弟誤認你是敞莊的人,所以有此誤會,可否先放了舍弟再說?妾身這裏向你道歉。”少女斂衽行禮、寬心地說。
他將少年人的雙腳放了,苦笑道:“令弟這種對人的態度,遲早會自食苦果的。”
“你可是叫宗三?聽奪命飛環說,你是真人不露相,將不戒魔僧丟下龍背港,救了兩位姐姐的人……”
“我隻是個趕車的,也沒救過什麼人。不錯,我叫宗三,但卻不是蔡家的奴才,你們少在我麵前大呼小叫,今天我不想和你們計較,希望你們少找宗三的麻煩。”他冷冷地說完,扭頭便走了。
“宗三……”女郎急叫。
他頭也不回,懶得理會,女郎大概發覺不該直呼他的姓名排行,而且也不知該怎麼叫才好,他的身份不是莊中的奴仆,但一個車夫的身份確也不配稱爺字輩人物。
少年人已經爬起來了,變色問:“姐姐,你說他將不戒魔僧丟下龍背港?”
“我聽奪命飛環說的。”女郎答。
“我不信。”
“不信何不去問奪命飛環?”
“我去問蔡家姐姐。”
“她兩人正與爹商量要事,兩位管事正帶外堂信差候命出發送信。”
“好吧,我們去問問奪命飛環好了。”
林華折入槐林,到了下人們休息消遣的一座涼亭。這時正是農忙時分,莊中大多數人手皆在外麵的高梁地裏忙,天色尚早,這一帶根本不見有人休息。
他看到亭中坐著一個灰衣人,倚坐在亭柱下,背向亭口,身旁擱著一根拐杖。距亭還有五六丈,便嗅到了酒香。看背影,是個駝子,一頭灰發亂糟糟,年紀不小了。
駝背老人似未發覺身後來了人,舉起酒葫蘆連喝數口,放下葫蘆突然自言自語道:“誰要想到鐵城寨來討野火,準倒黴,有人不答應呢!”
他嗬嗬一笑,入亭一把奪過酒葫蘆,喝了兩口遞回說:“鐵城寨如果行事正當,怎會有人來野火?答不答應,那是你老人家的事。不過,小可與鐵城寨毫無關連,鐵城寨的人如果聰明,便不會愚蠢得將小可列為討野火的人,對不對?老伯貴姓?”
“我隻是此地的一名退休了的老長工,別問我。”駝背老人若無其事地說。
“鐵城寨的人好像都是瞎了眼的人。”他在對麵事柱坐下說。
“吳寨主目光如炬,你估計錯誤了。”
“老伯,談談這位吳寨主。”
“奴不論主。”
“你自稱長工,並無主奴之分。”
“仍有主仆之別。”
“失敬失敬,由此可知老伯的為人。你可以放心的是,大爺更是素昧平生,對鐵城寨無絲毫成見存在,與吳寨主無芥蒂可言。”
“剛才老朽看到你與少爺小姐交手的情形,倒也相信你的話。”
“那麼,老伯是否多慮了?”
“不然,人心鬼蜮,小心為上。吳大爺於老朽有恩,感恩圖報理所當然。老朽在世時日無多隻要有一口氣在,必將完成這唯一的心願。”
“小可不知老伯為何許人,也不知道老伯與吳大爺之間的恩怨。”
“不知道倒好。”
“如果小可所料不差,老伯定是三十年前大名鼎鼎威震武林的駝俠楊柏,一代英豪,已在江湖失蹤了三十年。以老前輩的為人來說,吳大爺似乎不是個偽善的人……
“你不必管他的為人如何,也不必問我是誰,請記住我的話,休管鐵城寨的事。”駝背老人一字一吐地說,臉上神色肅穆。
“我明白。”林華恍然地說。
“你明白什麼?”
“吳大爺必定不是什麼好人,所以……”
“住口!”
林華冷笑一聲,站起說:“一代豪俠,竟淪為地方惡霸的護院,委買令人惋惜,也未免令後生晚輩心寒。老伯,在下並不自命英雄,也不以俠義自居,但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在下如果親見吳大爺做下傷天害理的事,少不了打抱不平管閑事出頭幹涉。”
“你不在乎老夫的警告?”駝背老人站起沉聲問。
他傲然一笑,朗聲道:“在下行走江湖十一年,所聽到的警告太多太多了,立身行事如果被那些無盡的警告所左右,這輩子連飯也不用吃啦。吃飽了可能會脹死,走路也可能跌 死,閉門家中坐,還可能禍從天上來呢!”
駝背老人冷聲一哼,拐杖徐升,冷笑道:“防患於未然,老夫隻好先製你再說。”
林華也冷哼一聲,無畏無懼地說:“老伯,你嚇不倒我的。這些話出於一位早年俠名四播的老前輩之口,未免太令人失望了。”
“你準備好了嗎?”駝背老人低叱。
他泰然舉步出亭,一麵走一麵說:“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換舊人,人是不能不服老的。武林中英雄輩出,自古英雄出少年,人老了,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說老不以筋骨為能。老前輩以一世英名冒險作孤注一擲,未免令人不敢領教。在下也不想毀你一世英名,不想和你計較,在下走了,在下可不像你一般不珍惜羽毛。”
駝背老人冷哼一聲,撲上叫:“你走得了嗎?”拐杖挾在肋下,左手食中二指半屈半伸,一閃即至。
林華突然向右一閃,斜飄八尺,並未回頭。
駝背老人如影附形跟上,掌心疾吐,擊向他的背心,渾雄的內家掌力發如狂飆。
他早有提防,再次右掠,感到一股迫人心脈極為凶猛的劈空潛勁掠身側而過,氣血為之一窒了。
他飄出丈外,轉身冷笑道:“你再要下重手,我可要罵你了。”
駝背老人兩次出手皆落空,臉色一變,似乎大感意外,取下拐杖說:“難怪你敢大言,身法果然捷通電閃,確也值得驕傲,老夫隻好用杖攻你了。”
他冷哼一聲,說:“身法快沒有什麼可以驕傲的,世間比在下快的人多著呢。老伯,你得尊重些,用拐杖你仍然占不了上風,即使你能行雷霆一擊,但十招八招落了空,你便無能為力後勁不至了,何苦虐待自己?你來吧,咱們在這附近捉捉迷藏,看你這把老骨頭逞得了多少能。來吧,你盡管追,可得小心失足摔跤,跌散了老骨頭可就麻煩了。”
駝背老人大怒,疾衝而上,拐杖招出“靈蛇歸穴”,破空點到。
他後退丈餘,在杖尾前一閃即逝,一口氣換了八次方位,遊走如風。
風是捉不住的,駝背老人八方追逐,拐杖先後攻了八招,每一招皆迅捷絕倫,奇幻莫測,而且極為霸道,把林華留在杖影中,險象橫生。
林華確是不忍心毀了對方的一世英名,不接招也不還招,展開躲閃絕學周旋,在生死間不容發中遊走,在如山杖影中進退挪移有驚無險。避過八招,他一躍兩丈脫出杖影,向右遊走,一麵說:“一盛二衰三竭,老前輩,機會不再了。”
駝背老人確是在走下坡了,八招狂攻真力漸虛。額上已見汗影,呼吸也顯然不平靜了,但不死心,飛縱而上。
林華開始在附近的槐樹叢中遊走,始終保持在丈二三左右的距離,根本不許對方有出招的機會,急追急走,慢趕慢走,不趕不走。
駝背老人追逐了許久,腳下力不從心了。
林華門在一株樹幹後,笑道:“老前輩,對付想和你拚命的人,你可以發揮你的威力,以經驗找機會行雷霆一擊,但對付在下,你確是老了,再見,後會有期。”
駝背老人縱近,隔樹伸手急抓,右手的拐杖也從樹右劈到。
林華突然下挫,高不及三尺,右手一伸,隔樹扣住了駝背老人的後腳頸猛地一帶,然後放手飛退,揚長而去。
駝背老人被拖得跨身坐倒,狼狽已極。
林華尚未返回住處,馮四已找上了他,匆匆地說:“宗三,家主人有請,快隨我來。”
馮四僅領他至大宅的前院門,便由一個姓陳的門房領入前院。先後共換了四個人,最後領他登上一座大樓的人,是一個中年仆婦。他知道,已經進入寨主人的所謂內宅禁地了。有錢人家的宅第房舍甚多,內外分明,他一個車把式居然被領人內宅禁地,事態極不尋常。
這是樓上的花廳,富麗堂皇自不待言。仆婦到了樓門口,叩著廳門叫:“啟稟老爺,掌鞭宗三到了。”
“叫他進來。”廳內傳出叫聲。
他推門而入,眼前一亮,宏大的花廳金碧輝煌,擺設著不少字、書、花、單、古玩等等飾物與一般古老大宅大為不同,毫無古老樸實幽暗的感覺,明窗淨幾,富麗堂皇,可惜擺設物太多,反而顯得俗不可耐,確有暴發戶的派頭。
華麗的長案後,坐著一個留了三綹長須的中年人,有一雙精明銳利的三角眼,倒也人才出眾頗有威嚴。兩側是兩排錦墩,右首分別坐著蔡家的兩位姑娘,與兩名白淨臉皮五官不惡的中年人其一留了八字胡,另一人左額有一道三寸長發亮的刀疤。
左麵,坐著不久前被他擊敗的少年男女,和三名像貌威猛的中年人。
他禮貌的向上首長揖為禮,然後向兩位姑娘行禮問:“兩位小姐喚小的有事嗎?”
所有的人,皆目光灼灼地向他打量,他不在乎,神態從容,毫無拘束畏怯的表情流露,不亢不卑恰到好處。
紅裳大小姐向上首伸手虛引,說:“宗三,見過吳大爺。”
他再次長揖,說:“小的宗三,見過吳大爺。”
吳大爺淡淡一笑,向大小姐說:“兩位侄女好眼光,找到一位很好的掌鞭了。”又轉向林華道:“宗三,你坐下,你能將不戒魔僧丟下龍背港,這裏應該有你的坐位。”
他淡淡一笑,欠身道:“小的不敢,不知吳大爺有何吩咐?”
“你坐下,咱們有事商量。”
“恭敬不如從命,小的謝坐。”他在下首的錦墩坐下了。
“我先替你引見在座的兩人……”吳大爺含笑替他引見。
與兩位小姐同列的兩個中年人,留八字胡的叫穿雲燕毛鬆,額有刀疤的是曹五爺曹君強,左首少年男女是吳大爺的一雙子女,姐叫吳芬,弟叫吳琨,那三位中年人,是姐弟倆的師父,呂淮中,施大同,張一海。
在座的人中,他素未謀麵,但卻聽說過其中兩人的名號。其一是穿雲燕毛鬆,是鄭州的一霸,其二是張一海,這人的綽號叫天南劍客,是湖廣湘南一帶的名武師,但僅是聞名而已,吳大爺不提綽號,他並不知道這位張一海,是不是綽號稱天南劍客的張一海,他也不好追問,也不願追問免露馬腳。
“今天將你請來,一是有事請教,二是有事商量。”吳大爺說上正題,目光死盯著他,像是審視囚犯。
他毫不回避地反盯著對方,笑道:“小的隻是個趕車的車把式,吳大爺如有事吩咐,不必客氣。”
“那不戒魔僧藝臻化境,名列宇內九大邪妖,竟然失手在你的鞭下,你的藝業委實高明,但不知令師如何稱呼?出道多少年了?”
“小的不認識什麼邪妖魔僧,出其不意將和尚丟下河,僥幸而已。小的不曾投師,傳授小可拳腳的人,是邙山上清宮的一個香火道人,他教我拳腳,我替他砍柴。他曾經叫我入道,我沒答應,所以算不得出道。”他信口胡扯。
“哦!我的意思是,你闖江湖多久了?”
“我在開封的鄉間做小販,做了三年左右。”
“小犬不久前失禮,你打敗了他,可知你丟魔僧下河,決非僥幸。”
“謝謝大爺誇獎,小的不知是少爺,多有得罪。”
“好說好說。以你的身手來說,做掌鞭未免委屈了你。”
“小的隻因為打傷了兩位小姐的車把式歐兄,因此應充掌鞭贖過而已。”
“敝寨需人甚殷,你能不能留下替我辦事?”
“這個……”
“我請你調教我這一雙不成材的子女。”
他堅決地搖頭,說:“抱歉,俗語說:人離鄉賤,貨離鄉貴,我到南京訪親之後,要回開封做買賣。”
“大丈夫四海為家,你怎麼說人離鄉賤呢?你在我這裏,一年我給你二百五十兩銀子,管食管住,一年節賞還有百十兩,你做小買賣,十年也賺不了這多。”
“做小買賣不受人管束,賺多賺少我不在乎。對不起,這件事小的無法答應。”
“這……”
“戀土難移,小的確是不願離鄉別井。”
“十八年後,你再葉落歸根……”
“小的能不能活十年八年,誰也不敢斷定,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哩!同時,小的隻會些少拳腳,可不敢教兩位少爺千金。”
吳大爺見他表示得十分堅決,不再纏他,改變話題道:“蔡姑娘的令尊榮老,是在下的知交目下她兩人有了困難,前來舍下暫避風頭,尚請多加協助呢!”
“一個賊和尚,小可或許可以應付,何況兩位小姐還有奪命飛環……”
“不瞞你說,僅一個不戒魔僧,在下應付不難,怕的是其他的人。目下風聲緊急,兩位侄女進退兩難,附近已現敵蹤,恐怕將有一場凶狠的廝殺。”
“這……”
“兩位侄女不能永遠耽在舍下,可說進退兩難。”
“轉回河南也許……”
“跟蹤追來的人,愈來愈多,轉回河南等於是飛蛾撲火。”
“兩位小姐怎會有許多仇家?這……”
“不關兩位姑娘的事,這件事在下無法向你解釋。”
“小可不想惹事招非,這……這些事與我無關……”
“你打了不戒魔僧,這件事你已經卷人是非中了。”
“這個……”
“恐怕你無法置身事外了。”
“小的隻好辭掉掌鞭……”
“你這時辭掉已嫌晚了,不戒魔僧已追到附近啦!”
他大眼一翻,冷笑道:“小可也不是怕事的,叫他來好了。”
“他會來的,因此特請你前來計議。”
“我……”
“兩位侄女暫住於東院的喜風樓,請你在樓西的客院住宿,以便照顧兩位姑娘,防範暴客侵擾,可好?”
“這……好吧,我要一把劍,一根五十斤左右的鐵棍。”
“好,我派人請你到客院安頓。”
小吳琨被林華擊敗,大概心有不甘,小眼一轉,離座道:“爹,我帶他去喜風樓安頓。”
吳大爺揮手道:“你們姐弟倆都走,為父還有事與他們商量。”
林華立即告辭,毫無戒心地跟著吳琨下樓而去。
樓上吳大爺向三位師父問:“你們能看出他的來曆嗎?”
施大同遲疑地搖頭道:“看不出來。這人似乎有點渾,長得牛高馬大人才一表,可以斷言的是,決非低三下四的人。”
天南劍客張一海沉吟片刻,慢條斯理的說:“按理,如果他是存心不利於兩位姑娘的人,在不戒魔僧現身以後的一天中,任何時刻他皆可下手搗鬼,所以兄弟認為他必定不是為兩位姑娘而來,必定另有所圖。論人才武藝,當然不是甘心做車把式的人。至於他為何委屈自己,還得進一步調查了。”
“他會不會與那位醜騎士有關?”蔡大姐問。
刀疤曹五爺冷冷一笑,說:“不管他與任何人有關,他一個人下手的機會已經消失了。目下咱們須計議的事,是該如何善後,還得由瑞老指示。”
“兄弟的打算是其一,等咱們的人趕來接應,方將兩位姑娘暗地接應,然後與那些牛鬼蛇神決一死戰。其二是兩位姑娘仍然留在此地作為誘餌,吸引住對方的注意,然後從容布下天羅地網以便一網打盡。討厭的是,對方的人似乎尚未現身,而沿途跟來的人除了方中和兄弟之外,全都來曆不明,態度曖昧敵友難分。想驅逐他們嘛,又怕打草驚蛇,置之不理,又怕他們礙事,咱們不怕事,但多樹強敵畢竟不是好事,萬一上麵責怪下來,咱們便是擔當不是了。”吳大爺從容不迫地說。
“上麵到底有何指示?”吳淮中問。
“兩位姑娘來得太快,提前兩天到達,信使尚未到來,事先僅指示兄弟便宜行事,盡可能不要本會的人出麵,僅以榮記車行的人出麵保護,以便另一路弟兄得以從容布置,防止風 聲泄露。”
“吳叔,並不是侄女提前到達,而是敵蹤數見,再加上不戒魔僧不期而至,侄女不得不急急趕來。”蔡大姐急急接口。
“愚叔並不怪你提前到達,任何計謀也有意外,不可能一切如意,隻須咱們有應變良策,何所懼哉?沿途你們是不是一切按照今尊的指示行事呢?”
“是的,一切如計進行,沿途在客店散布消息,讓人相信侄女是一時任性,離家南下至夫家聚首的人。”
“那就好,隻要讓對方深信你前往江南是會晤沙賢侄,大事定矣!”
“絕無問題。”蔡大姐極為自信地說。
“沙賢任方麵的情形,至今尚無確訊傳來,希望他一切順利。這樣好了,如何進行,賢侄女可任擇其一。”
“侄女希能留在此地。”
“好,就此決定。在咱們的人趕到之前,可能有麻煩,這兩天大家留神些,提高警覺以免影響大局。”吳大爺慎重地說。
“唯一可怕的是不戒魔僧,瑞老準備如何對付?”穿雲燕毛論問。
“他不來便罷,來了絕討不了好去,兄弟已準備對付他的人。諸位不必太過耽心那賊和尚。”吳大爺沉著地說。
樓中的人仍在計議,林華已在小家夥吳琨的引領下,到了喜風樓下。
喜風樓,那是一棟花樹圍繞的三層高樓,樓高自然有風,名為喜風樓並不足怪。樓東西有兩院設備也相當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