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頷首,“好,這個時期你三弟最為脆弱,是下手的好機會,若是錯過了,以後要對付起來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姬鳳淩緩緩從牙縫間擠出一個字,卻不失恭敬,“是。”
踏出金鑾殿,姬鳳淩看著天邊,依舊是夕陽殘紅。
這麼多年過去了,物是人非,世事莫測。
“三殿下,二殿下有事要見您。”
長風進入地下冰窖稟報。
姬鳳翼這才鬆開月緋央的手,放在她小腹上,這已經是第三天,她還是沒有醒過來。
可是他依然在等,等著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天。
姬鳳淩立在冰窖口子處,他的目光幽幽地注視裏麵。
他想去看看她,她的模樣,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死去了。
“二皇兄此來,所為何事?”
姬鳳翼從裏頭踏步出來,看到姬鳳淩神色上的一抹幽悵,便知道他還沒有放下。
可是,用生死人肉白骨之藥來交換,他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姬鳳淩幽幽道,“父皇要我趁著這個時候殺了你。”
“噢?”
姬鳳翼勾起唇角,帶著一絲詭譎。
“二皇兄打算如何做呢?”
姬鳳淩道,“我們就趁著這個時候,殺了他。”
姬鳳翼輕輕地笑了起來,“不愧是兄弟連心,二皇兄與我想得一模一樣。”
“三弟打算如何做呢?”
姬鳳翼望著半空,低聲說了一句話,姬鳳淩眸底掠過一抹痛快的殺意,“這個主意,的確不錯。”
拓跋玨正要乘坐轎子去往宮中,他已經決定了,為皇帝效力,阻止姬鳳翼殺了皇帝,這樣,她就一直是他的。
兩個婢女從一旁經過。
“是呀,聽說死了許久才被人發現,卻不想月大小姐這樣聰明伶俐的,居然會落到這個下場。”
“死了三天,可三殿下一直不肯死心,等著月小姐醒過來,依我看,月小姐死了,倒免了一樁麻煩,不然三殿下一定與我們的世子不對付。”
拓跋玨猶如身置夢幻中,渾身僵住。
許久,才開口問道,“流影,她們說的人是誰?”
流影立刻跪下,“世子,卑職錯了,卑職不該對您隱瞞。”
拓跋玨死死地盯著他,“你說,發生了什麼事,你說清楚?”
流影歎了一聲,“月小姐已經死了,三天前……被人用匕首刺穿心髒,切斷心脈,宮中太醫竭盡全力搶救,仍然沒有使人活過來,世子身負重傷,卑職本來想瞞著世子,可沒想到婢女說漏了嘴。”
拓跋玨站在風中,感到冰冷從腳尖爬到頭頂,心髒位置仿佛被掏空,就連痛都感覺不到。
她死了,就這樣死了嗎?
“她,人在哪兒?”
“在翼王府,三殿下一直不肯相信月小姐死了,執意留著她的屍體。”
拓跋玨踉蹌一步,身軀靠在柱子上,差一點穩不住。
那一張溫潤的玉顏,仿佛一夜之間衰老了十歲,變得頹然憔悴。
“世子節哀。”
流影將拓跋玨扶住,卻發現此刻的世子是那樣的沉,渾身沒有一點力氣,所以所有的力氣都壓在了他的身上。
拓跋玨閉上眼睛,忽然輕輕地笑了起來,他按住心口,傾身嘔出一口血。
“世子要為身體著想啊。”流影將世子扶入大殿,安頓在軟榻上,倒來一杯暖身的茶。
拓跋玨雙目發直,撲到茶幾上,手一揮,茶盞墜落在地上,化成一堆碎片。
“她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咳咳……”
流影沒想到拓跋玨會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得滿眼悲哀。
他多麼希望世子有野心,有大略,可世子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情種,一個適合風花雪月的情種。
流影搖頭,罷了,罷了。
次日,一輛馬車在翼王府停下。
流影攙扶著拓跋玨,一步步向冰窖走去。
一頭發絲,傾瀉如瀑,竟然有了一半的白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