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無比的黑,無比的沉,空氣中仿佛帶著冰冷的嚴寒,寒冷無比。
陰暗潮濕的地牢裏,皎潔月光從狹小的天窗口射了進來,冷冷的光,冷冷的夜,冷冷的氣氛,世界都是冷冷的。無殤走在狹窄的的地道裏,他的手中握這一個火把,灼熱光明的紅色火焰映照著黑漆漆的地麵,紅色的光焰在他漆黑的眼眸裏輕輕躍動著,映襯著他那白玉無暇的麵容。
他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完美得連天神都會妒嫉的俊顏冰凝著,地道的四周,都是一間間牢房,用玄鐵打造的,上麵刻滿繁複的咒印,堅固的連蒼蠅都飛不進去,幾乎與世隔絕。
火把的光忽然黯了一下,似乎感應到主人冰冷的內心。無殤慢慢地走著,沉重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裏,這這陰森恐怖的地獄裏顯得格外突兀,夜一般的黑眸掃過一排排囚室,火光烈烈,映襯這那張臉更加俊美絕倫,可是他的眼裏卻閃動著冷凝的神采。
在地道的最末端,他看到一處與眾不同的地方,那並不是囚室,而是一間小屋子,雖然在它排最後,可是那精心布置的白色牆壁還是讓它那麼顯眼,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獄。
無殤伸手觸摸屋子的門,那木質的門摸上去溫溫的、軟軟的,沒有鐵皮那般冰冷,輕輕推開門,沁入鼻間的是一陣淡淡的幽香,像是花的香味,又似草藥的清香,非常的怡人,那清幽的香氣,居然使無殤前所未有地感到安寧。他仔細打量著小屋四周,屋的布置很簡單,有一張床,一把椅子,除了這些,別無它物。火把熊熊地燃燒著,照亮了黑暗的小屋,在那張簡陋的床上,他看到有一個綠色的人影,靜靜地躺著。那充滿生命力的綠色,正閃耀著淡淡的柔和的光暈,照耀著黑暗的空間,驅趕了這裏所以的嚴寒。
他輕輕走過去,扳過那仿佛在沉睡的人兒。
刹那間,他的眼睛仿佛被綠蟄了一下,印入眼簾的是一張年輕女子的麵容,那是一張美麗出塵的容顏,那細致白嫩的肌膚在火光的烘托下,仿佛呈半透明狀,精致秀麗的五官像是一幅絕美的水墨畫,清麗脫俗,她美的很特殊,那種剔透通靈特質,即使在這黑暗的地獄裏,即使她緊閉雙目,她的氣質,她的溫暖。仍然驅趕了所有的陰寒與冰冷。無殤那子夜一般的漆黑的眼眸,寒光凜凜,冷洌地注視著床上的昏睡的綠衣美人,仿佛想以淩厲的眼光喚醒她。忽然吹起一陣冷風,他手中的火把熄滅了,四周頓時陷入一片漆黑,可是床上的人兒依然沒有任何反映,仿佛一切與她無關。
“我知道你醒了,所以,起來說話吧。”無殤的唇邊浮現一絲冷笑,看著床上依然沒有反應的女子,“怎麼?想逼我動手麼,柳舒眉。”
“你可是好久沒來找我了。”伴隨著清淡而戲謔的聲音,床上的女子毫無預兆地睜開眼,詭異的是,她的眼眸如她的衣裳一樣是優雅的水綠色。
“我來找你,是想請你幫忙。”
“難得你也會求人?”柳舒眉嫣然一笑,“隻不過,你把我關在這裏,就是你求人的態度嗎?”
無殤麵無表情地說著,“不歸令、血葬,你應該不陌生吧。”
柳舒眉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隨即,一絲詭異的笑意攀爬上臉頰,“血葬又一次現世了麼?看來又有人被選作祭品了……有意思,說來聽聽。”
聽完無殤的話,柳舒眉歎了口氣,目光複雜而深遠,靜靜凝視著無殤的臉龐,似乎是要透過那副皮囊看到其中深藏的靈魂之中,半晌,她輕輕問道:“值得嗎?”
“……在第一次見到她的刹那,我就發過誓——上天剝奪她的東西,我會無一疏漏地為她搶回來,拚上一切。”
“……我很羨慕她。”柳舒眉沉默良久,最終說道:“好,看在我們多年的交情上,我再幫你一次。”
“多謝。”無殤轉身離開,臨出門的刹那,他頓了一下,“舒眉,我知道如果你想走的話,這個牢房關不住你,我也不會出手攔你,但是謝謝你,謝謝你在這個地方陪了我兩百年的時間。”
“有你這個朋友,是我最大的幸運……”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柳舒眉抬頭看去,那黑色的身影隱入了黑暗,消失在眼前。
伸出手,似乎徒勞地想要留住他的一絲氣息,最終卻無奈地放下,凝視著黑暗的門口,柳舒眉淒然一笑,“你是傻瓜,我也是傻瓜……我們,都很傻,也都可憐……”
“雨瞳,你到底在想什麼?他就在你的眼前,可是你為什麼要耗費上百年的時光去追尋一個不可能再出現的人呢?你就隻是將他當作那個人的影子麼?難道一定要再次失去,你才知道後悔嗎?”
“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能得到他的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