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塔傑烏史。”阿爾卡沙說,“這兒怎麼像幼兒園?您給我們解釋一下,好嗎?睡衣呀、便壺呀、畫在牆上的花呀,還有阿姨呢,怎麼回事兒?好像我們已經超出這個年齡段了呀。”
“孩子們,我和你們一樣,跌進了地下的極樂世界。”塔傑烏史說,“這非常糟糕。”
“我們不是在地球上吧?”阿麗薩問。
“我們在54行星上。”塔傑烏史回答。“在這裏,我和你們一樣,也是俘虜。不過隔著這一堵牆,在不遠處,有個永不老的青年,正坐著為謀求全宇宙的幸福而苦苦思索。他這人善良之極,英俊之極,和藹之極。他一出現,人們笑容滿麵,大家開心得要死……”
“您別開玩笑了!”阿爾卡沙打斷他。
“我是一本正經的。我已經受過多次審訊,身體沒有受到摧殘。”
阿麗薩沒看到塔傑烏史才幾天,他已瘦了許多,臉色蒼白,眼窩深陷,憔悴不堪。莫非他精神失常了?
“孩子們,你們可別以為我神經錯亂了,”塔傑烏史說,“我為你們也被抓來而異常難過。你們將受到審問。凡是知道的,你們都講出來吧,甚至可以添油加醋。否則,他們會折磨你們的。”
這時候門開了,進來一個護士,她後麵是個醫生,也戴著笑麵具。
“誰第一個接受檢查?”他問。“孩子們,勇敢些。”
“我不準你碰孩子!”塔傑烏史迎著醫生跨前一步,“他們什麼也不知道。”
“躺到自己的床上去,”醫生衝著塔傑烏史說,“你還沒有康複。你需要休息。”
醫生抬起一隻夾著金屬煙鬥的手。
塔傑烏史不由得舉手遮擋金屬煙鬥,顯然他知道這小煙鬥的厲害。阿麗薩怕塔傑烏史吃苦頭,趕緊快步朝醫生走去。
“我準備好了!”她喊一聲,“我要檢查。”
“這就對啦,”醫生把阿麗薩摟過來,撫摸她的腦袋,“和小女孩談話總是最愉快的。小女孩乖巧,心腸好,總是爽爽快快,什麼都講出來。隨我走吧。”
“怎麼回事?”阿麗薩聽見巴史卡睡意蒙矓地問,“什麼檢查呀?”
“不行!”塔傑烏史叫喊起來,“我不準你這樣!”
“往後退!”醫生使點勁,一摁煙鬥,便有細細一束淺藍色的光,從煙鬥中射向塔傑烏史。他剛被擊中,便痛得一陣抽搐,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醫生猛地一拉阿麗薩的手,小女孩就和他一起到了走廊上。緊接著,門也“砰”地一聲關緊了。
“您幹什麼?”阿麗薩想咬醫生的手,但對方的幾個手指緊緊掐住她的臉蛋。
“啊,我們多麼缺乏自製力!”他以責備的口氣說,“你的塔傑烏史出不了什麼事兒的。這個固執的家夥,我用這小鞭子抽了他百來次而已。”
他鬆開手,不再掐住阿麗薩的臉蛋。
“你要嚐嚐小鞭子的味道嗎?”他問,“不過這很疼的喲。”
“我不要。”
“對咯,你知趣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您摘下假麵具吧!”
“這不是假麵具,”醫生說,“這是我的真麵目。”他拉著阿麗薩的手,順著長廊走去,同時繼續說:“麵具底下我的那張臉,可能倒是虛假的,可能會泄露出瞬間的疑惑和錯誤的想法。我外麵的這張臉才是真正的臉,永遠不會展示憂鬱和疑慮的表情。它呈現的是幸福。我們大家都幸福。”
“您帶我到哪裏去?”
“你將榮幸地見到永不老的青年。”
“但是我不需這樣的榮幸!”
“並沒有問你要不要。榮幸是一種禮品,有禮品就該收下,並且表示興高采烈。”
醫生這麼說著,拉住阿麗薩的手,穿行在走廊裏。走廊好像走不完似的,或一條接上一條,或一條分成兩條,或斜斜地拐彎延伸。兩旁出現外形相同的門,不過人影全無,似乎阿麗薩和醫生匆匆地行走在一個大機關裏,天晚了,那兒的工作人員都已離開,臨走忘了隨手關燈。
又拐個彎,映入眼簾的是一座低矮的大廳。大廳內有許多木桶,栽種著榕樹和海棗樹。牆壁上繪有風景畫——樹林、綠色的山穀、淺藍色的小河。一隻隻鳥籠吊在天花板底下,鳥鳴啾啾。
每隻鳥籠下麵,都有一個戴著笑麵具的人站著,哪隻鳥停止鳴叫,他就用尖尖的木棍往籠子裏刺。
遠處,大廳的盡頭,有扇不大的門,門上繪著一輪笑眯眯的太陽。兩名笑眯眯的警衛,端著衝鋒槍,呆立不動。
管鳥人一見阿麗薩和醫生,立刻起勁地敲擊籠子。頓時,鳥叫得越發響亮,還傳來了陣陣樂聲。警衛開了門,醫生把阿麗薩推進去。門關上了,阿麗薩獨自站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