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吹來一陣陰寒的風。小保端了個炭盆進來,點上火打算驅一驅房內的潮氣。
燕綏支起架子,翻烤著一片切籠餅,烤至焦黃便放到一邊。一直烤了四五塊才道:“你就當真一點感覺沒有?”
周幸一邊撥弄著炭火一邊道:“起碼沒有那種想結婚的衝動。”
“可你覺得,就咱這歲數了,忽然生出生死相隨的愛情來,可能嘛?”
“唉?”周幸一愣,仔細想想,好像是不大可能!可是……“謝威也太小了,代溝比的上大峽穀了吧!?”
燕綏嗤笑:“人生七十古來稀,你要對著年齡找,在這年頭是一樹梨花壓海棠,你樂意啊?”
“你的思維也太發散了!!”
“發散什麼?我這是實事求是。”燕綏翻個白眼:“真不知道你糾結什麼。你對他一心一意,好好照顧他關心他不就完了。真要一點感覺沒有,你上下操心個P!”
周幸臉一紅:“我也就是……唉!跟你說不清楚!我來東京這麼久了,統共幾個熟人,哪裏真能見死不救?我又沒錢,隻好出點力咯。再說我明明還這麼小,為什麼要想這些事啊!”
“你心理年齡都夠上謝威他奶奶了!知足吧,返老返童是每個女人的夢想!”
“……”
“乖了,咱再打幾年工,就結婚嫁人去。”
“我能出去!?”周幸後知後覺的說:“不是說這裏難進難出麼?”
燕綏扶額,這人怎麼這麼蠢啊!中國是人情社會,混到她這個份上了,弄一個女使出去很容易好嗎,又不是花魁!
周幸見燕綏的表情,弱弱的問:“真能出去!?”
“廢話!”
周幸從沙發上一躍而起,一把撲到燕綏懷裏:“謝謝謝謝謝!”
燕綏忙道:“行了行了,別發癲!”
周幸直起後背,對著燕綏的臉頰大大的親了一口:“姑姑真是好人呐!”
“……”
“那你出去不?”
燕綏道:“我出去做什麼?”
“呃……”
“這裏挺好,我又不嫁人。你不是把這裏收拾的很舒服麼?”
“那你還說丟人。”
“丟人跟舒服不衝突。”燕綏歎道:“果然裏子麵子隻能要一個!”
“哼哼哼,我看是廖雲不討厭,你才不吐槽我了吧!”
燕綏一挑眉:“是又如何?”
“……”燕綏不要臉模式開啟,周幸完敗。
一個女使,見天往別的屋裏串門,做主人家就沒有高興的。然而周幸做事省心又識字,阿南決定忍了。心中卻到底不喜,暗暗敲打了幾次,也不知周幸是聽不懂還是故意當做沒聽見,想著周幸那木呆木呆的性格,阿南除了繼續忍別無他法,不然氣死的一定是自己。實際上周幸串門的頻率並不比其他的女使高,即便是幫燕綏置辦住宅時,也是趁著她午睡或者練琴的時候行動。隻不過她隻奔一個地方,就有些惹眼了。主人家不喜歡也是人之常情。周幸能感覺得到阿南的不友好,但阿南的是個什麼小心思都放在心裏的人,她不說,周幸想到死也想不明白她為何如此。是以,周幸想著反正要出去了,固然不要隨便得罪人,也懶的絞盡腦汁的去琢磨奇怪上司的小心思。
要說忠仆這種事,在大戶人家常見,在教坊司就……服侍你的人,也許有一天等級能踩在你頭上去,跟後宮頗有異曲同工之妙。這種環境下,想要得一個忠心耿耿的下屬,一般的教坊人員基本不做這種美夢。除非有勇氣選一個對自己影響也十分不好的醜女使。可見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在這方麵尤其明顯。阿南有時候也暗自說服自己,周幸去燕綏家純屬貪玩,而不是攀高枝,比起其他人的女使好太多了。隻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搞的阿南自己也糾結,看到周幸時,態度難免粗暴一點。周幸還隻當她開始耍大牌,幹脆能避則避。這麼一來,隔閡便開始增大。隻是兩人都不說,眾人也不覺得。
一日,周幸接到外頭送來一封信,拆開一看,囧了。
阿南好奇的問道:“誰下的帖子呢?”
周幸搖頭道:“不是帖子,是謝小郎以前的長隨,叫做小甲的,姐姐可還記得?”
阿南想了半天,發現自己隻記得有這麼一個人,但長什麼樣完全忘了,便笑道:“略有些印象,怎麼?他跟你還有聯絡?”
周幸歎道:“他臨走之前還來與我道過別的,我竟忘了。如今他來信問我,他家小郎找著沒。可叫我如何回話?”
每到這個時候,阿南就生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你怎麼就跟一個夥計一條道走到黑了呢?他能給你啥啊?是能給你體麵呐還是能給你銀子?別告訴她說是感情,那玩意在教坊早死透了好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