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留下了指甲痕,有的滲出血來。
花子抱起大鼓自己上樓去了。
“啊,她討厭我啦!”
月岡老師像個女學生一樣笑著說,她用嘴吸了吸手背上的血。
她站起來看著二樓喊: “花子,花子!”
她呼喚花子,然後敲了一下樓梯。
花子母親向月岡道歉,月岡隻是親切地搖搖頭說: “學校裏也有很難親近的孩子呀!”
月岡老師的某些作法和談吐,仍然屬於年輕姑娘的一套,所以花子母親也就常常想,自己如果有這麼一個妹妹或者女兒那該多好。
“老師您到誰家家訪,孩子們都非常高興吧。”
“對。我也喜歡到孩子們家去看看。剛才我到一個男孩子家,一進門就聽到哇哇的哭聲。我馬上停步,因為房子窄小,從外麵往裏一眼便看個透。哭泣的原來不是我教的那個孩子,而是那孩子的哥哥,一問為什麼哭,說是老師留的算術題做不出來。他上小學四年級了,除法應用題卻不懂,發怵得很。我立刻又當上了哥哥的家庭教師,教他算術,我教的那孩子十分高興,滿麵笑容地看著我。可是他有些急躁,時間讓哥哥的算術給占了,沒法照顧這位弟弟,他等得不耐煩,又是拍手掌,又是蹦蹦跳跳,想引起我的注意,這純粹是可愛的示威運動。最後隻好在屋子的一角翻跟鬥給我瞧。”
花子母親微笑著聽她敘說。
“真是個可愛的孩子。這裏有孩子他媽寫的日記……”
月岡老師說到這裏,站起來去了門廳,拿來一個包袱。
“說是一下雨就去迎接父親。您不妨讀一讀……”
看到老師掀到的那一頁,那上麵寫著: “X月X日從大清早開始就有可能隨時下雨。做廣播體操之後就給一張紙畫上色,然後就讓他幹自己想幹的事。哥哥也和他一起畫畫,兩人趴著畫,畫的是一條大路,路上跑著汽車、電車。
傍晚終於下了很大的雨,他們急急忙忙跑進家來,對我說: ‘雨,爸爸,一個人,一個人!’ 他邊說邊用手巾包上頭臉。我以為這是個愛幹趣事的孩子,過了一會兒他就穿好長統靴子,撐起傘,頂著雨走了。
他是去電車站迎接父親的。
因為他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我真的吃了一驚。我以什麼也說不出來的心情望著清二的背影。
沒多大工夫,父親就回來了。路肯定是走岔了。
我去電車站迎清二,因為是傍晚,去迎接回家的人極多。清二就夾雜在這幫人群裏,等候父親。我目睹此景此情,一時激動不已。
我一告訴他父親已經到家,大概他想到自己大老遠地跑來,結果卻撲了個空,所以大發脾氣。我說背他回家,他伏在我的背上高興極了。
空跑一趟還不算,又讓雨淋了個精濕。不過,雨是從傍晚開始下的,但是清二卻要冒雨去迎接父親,我看看清二,十分高興,根本沒想過被雨淋濕這回事。”
花子母親讀著這份日記,不由得想起花子父親——逝世的車站站長,心裏很難過。
花子到哪裏去迎接父親才好呢…… 清二母親的字旁,有月岡老師用紅筆寫下的感想。那紅筆寫的是: “多麼可愛的清二,心地多麼善良多麼美好的母親啊!我讀來心潮澎湃,激動不已。
我真想隨便走出去到處宣傳,對大家大聲說:很好的母親,很好的孩子!請很好地培養清二的摯愛之情吧,讓他把對父親和母親的愛,擴大到對朋友,對廣闊的世間之人吧!”
清二母親那一天的日記還沒有完,她繼續寫道: 晚飯以後,他就嘴裏念叨 ‘學校,電影!’ 同時扯我的袖子。
這是因為,不知道是誰告訴他,小學校裏今晚放電影。
‘哥哥不在,所以不能去。’ 我這麼說,他就說自己一個人去。因為離得很近,就放他一個人去了,他非常高興。
不過,還是放心不下,便跟在他的後麵,看他的情況如何,隻見他坐在了最前排。
我看到這種情況,自然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我以前總是想,這樣的孩子放在人群之中會怎樣。他哥哥長到八歲還不能到人群裏去。同他哥相比,清二是夠大膽的了,我為之吃驚不已。
我先回來了,我回來之後過了大約一個半鍾頭,他嘴裏念叨: ‘電影,一個人。’ 笑眯眯地回到家來。
我想,他如果能說會道,一定會揚揚得意給我們講一講他看到了什麼。想到這裏,我覺得他實在可憐。
但願他能早日說出話來。
花子母親拿著那日記本低頭無言。
月岡老師看到她愁容滿麵,仿佛故意把這種憂傷情緒掩蓋過去似地笑著說: “我因此也就擔任起有殘疾孩子家庭的谘詢人的角色了。不過年紀太輕,一定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