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浩南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他跟鄭宇從小一起長大,且不說鄭宇為人溫潤親和,他們可是同穿一條褲子的發小,十幾年來,兩人可從沒紅過臉,這種氣氛對兩人來說實在罕見。
靜了良久,鄭宇抬頭看他,眸中滿滿當當都是戾氣,他冷聲道:“如你所願,但是,梁浩南,你會後悔的。”
對麵的人勾起的笑弧充斥著暴虐陰鷙,溫和的眉眼也變得冷硬,臉上更是顯而易見的冰冷一片。
這樣陰沉偏激的鄭宇是梁浩南沒見過的,他突然覺得,他從未真正了解過鄭宇。
“你這是什麼意思?”梁浩南不解的問道,語氣裏帶著擔憂和不安的情緒。
鄭宇譏笑一聲,垂眸抬眼,恢複成一貫慵懶溫和的神色,從他肩膀旁重重的撞過去,頭也不回的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心裏卻更加沉悶起來,好像有什麼事情脫離了原本的軌跡。
梁浩南一個人呆在原地,蒼茫月光下是形單影的人影,滿室寂寥。
須臾,他低下頭,靜靜地望著胸口,這裏變得空蕩蕩的,好像被挖了一個大洞,繼而有無情的寒風一股腦的灌入,好冷。
“唉~”不由自主的歎息一聲。
喜歡上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是千萬次不由自主的心跳,也是千萬次的糾結的低頭歎息。
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白紙,上麵貼滿了透明膠布,顯然是撕裂後被人小心拚湊起來的。
這是齊齊丟掉的草稿紙,他像個無良的小偷,把她丟掉的東西據為己有,哪怕,她所有的東西都與他無關。
白紙被少年輕柔至極的展開,上麵黑色字跡整齊而又娟秀:我喜歡春天跟秋天,討厭夏天跟冬天,沒有了鄭宇,我就沒有了春秋。
梁浩南隻覺得這一字一句把他割得支離破碎鮮血淋漓,而自己的靈魂被困在冬夏的季節裏不得解脫,他握緊拳頭,錯骨聲聲,直到手臂酸澀麻痛,才鬆開五指。
中考結束,各奔東西。
蘭高在南,永高在北,你攜一人赴陽光大道,我滿身風雪夜入獨木小橋,此後,山水再不相逢。
對於齊齊而言,再也沒人會幫她悄悄收拾桌子,再也沒有人會把小零食偷偷放到她的書包,再也沒人會幫她擦拭月經時弄髒的凳子,男孩為她奮不顧身那種純粹珍貴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對於梁浩南而已,從此再也沒有課間操時能偷看的人,再也沒有在走廊滯留半天隻為多看幾眼的人,再也沒有體育課跑步時暗暗跟隨的人,女孩一個笑容便讓他春心蕩漾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了。
自此一別,流年荒夷,隻有冬夏,再無春秋。
現在的齊齊頂著一雙水汽氤氳的眸子,眼珠子不經意的轉動幾下,濕意更甚,她哽咽說道:“我以為他已經放下了,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昨兒晚上,他約我跟鄭宇去後山,他們都喝了點酒,不知道怎麼就爭執起來,我就看到,浩南把鄭宇推了下去,但我相信,他肯定是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