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注視她,三年不見,這人瘋得更厲害了。
5
回到宅邸時,左右沒旁人,隻有先前和我通風報信的同科好友符鈺。
一見麵他就急急地問,長公主肚子裏的崽是什麼時候揣進去的。
「不確定,不好說。」我保守回答。
「這有什麼不確定的?」符鈺傻了眼,又喃喃地問,「難不成是……」
他倏地抿唇,又擔憂看向我:「下朝時,恩師直去了太醫院,太醫說他胸悶氣短,肝火俱焚,針灸隻紮了一半,就將你罵了三回,還說……」
符鈺欲言又止。
我接替他說:「還說要與我斷絕師生關係?」
符鈺默然。
我輕笑道:「恩師高居太尉,與長公主不和,他脾氣素來不好,隻與我斷絕師生情分,不是打斷我的腿,算開恩了。」
符鈺對我的處境很擔憂。
杜太尉是北派之首,蕭鳳儀是南派領袖,我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我覺得他多慮了,還以後的日子?此刻我已經走到死胡同了!
藥罐子裏的藥滾了三滾,我對滾滾水霧抓耳撓腮。
我不知道蕭鳳儀的孩子是幾時有的,但我腹中這個,應是兩個月前的宮內秋宴……
對那晚的記憶太過模糊,隻知道喝醉了酒,渾身燥熱。
本能貼近清涼,抱住了一具冰玉似的軀體,又蹭又啃,不肯撒手。
之後種種,全不記得,可以確定的是,我先動的手沒錯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身邊空無一人。
我本不敢奢望能逃過此劫,但那日之後,風平浪靜。
戶部牽連國庫,又趕上秋糧稅收的關鍵時節,一忙起來,隻把那夜的事丟在了腦後。
誰承想會有「目擊證人」。
我摸著小腹長籲短嘆。
三日後成親,此刻落胎,怕是連馬都騎不得。
再等等。
蕭鳳儀既然能懷著別人的孩子嫁我,我為何不能懷著別人的孩子娶她?
投桃報李,她敢我就敢!
6
蕭鳳儀舉著一把紅紗團扇,團扇下拴著拇指蓋大的珍珠流絛。
綾羅裙尾迤邐在地,滿頭金飾輕鳴作響,比平時打扮更加隆重,一整個艷色洶湧。
但我對此視而不見,擼著袖子伏案寫字。
綺香襲來,蕭鳳儀在我耳邊輕笑:「良宵苦短,駙馬不急嗎?」
「急。」我筆下不停,目光專注,「這折子十萬火急,臣恨不得今夜就遞上去。」
「什麼折子能讓你這般廢寢忘……『臣參:攝政長公主大婚用度逾製鋪張』。」
蕭鳳儀一字一句念完,笑意驟揚:「大婚當夜,駙馬竟想彈劾本宮?」
我看向她,認真說道:「臣雖九品,也屬京官,本就有彈劾之權。」
「九品想遞奏本,需經上峰,再經府衙,過六部,進內閣。」蕭鳳儀興致勃勃,「而本宮,統領內閣,駙馬這奏本最終是要交到本宮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