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言蜜語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張口就來,但我也有難以啟齒的秘密。

肚子這顆蛋,孵了快三個月,再瞞也很難瞞得住。

我決定找個機會,告訴他。

可還沒等機會來,意外便先一步發生了。

秋冬交際,碎雪混著冰雨,冷意刺骨蔓延。

我打著一把傘,瑟瑟發抖地站在廊下,手裏一遝公文被水汽浸得發軟。

六部尚書的聯會,延時了近一個時辰。

我急於見兵部尚書,商榷入冬後,要撥付前線軍士的糧餉冬衣。

可六部尚書歸屬不同派係,隻要聚首,必然要針鋒相對。

言語間陰謀詭計,實際上不幹正事。

「顧大人。」

門裏走出了一個官吏,對我說:「裏頭還要好一會兒呢,你若是不急,最好明日再來。」

「眼下就要立冬,帝都已經這樣冷了,北境怕是更冷。」

我蹙眉說:「多遲一日,數萬的軍士便要多挨凍一日,你我身上是棉衣,他們身上是硬鐵。」

且國事繁冗,不處理完這一項,如何有空閑推進下一項。

今日事,今日畢,向來是我的準則。

又站了半個時辰。

雨雪越發大了起來,寒意自腳底往上竄,小腹隱隱墜痛。

我眉心緊皺,有些站不住了。

攔住一個要往裏送熱茶的人,我低聲說:「你進去問問,還要多久結束。」

那人誒了一聲。

好半晌出來時,他小聲說:「裏頭怕是沒完,正掐得歡呢,顧大人……顧大人?」

眼前陣陣發白,腰腹疼得愈發尖銳。

我一把抓住他,急聲道:「勞煩——長公主,請他來,快!」

撐不住那股疼,我丟了傘,靠墻蹲坐。

一手死死抓著公文,一手緊緊按著肚子,耳朵裏嗡嗡地響。

等視線之中有一道紅影閃過時,我下意識伸出手,也不知道抓沒抓住,便徹底暈了過去。

17

「……駙馬有寒癥,如今又遭了冷,幸好她體魄康健,又曾服過諸多良藥,才不至於流產……

「臣是長公主的心腹,必會竭盡全力,保住公主與駙馬的骨肉……」

……

再醒來時,眼前恍恍惚惚,看見了繡工精致的床幃,以及——我那殺氣泛濫如閻羅王的嬌妻……

見我醒了,蕭鳳儀淡淡掃了過來。

一眼。

就那麼一眼,我後脊梁骨都顫了三顫。

「駙馬真是好本事。」

他慢條斯理地誇我,我害怕。

「駙馬也是好膽量。」

他輕描淡寫又誇我,我好害怕。

「是本宮糊塗了,本宮愚笨了,本宮……」

「鳳儀!」我忽然喊他。

從未對他直呼其名,如今顧不得更多。

見他不說話,我果斷起身,一把抱住他:

「咱們有孩子了。

「我要做爹爹了,你要做娘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