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府中沾金貼銀,奢靡成風,符鈺馬車是價比黃金的金絲楠木。

「我的摯友,我的恩師,都成了什麼模樣?

「我那時在想,這世上還有沒有與我同行的人……我想不通,也接受不了。

「到頭來,公主沒能折了我的腰桿,你們,卻險些斷了我的信念。」

話說到這裏,我已經不想再說下去了。

閉了閉眼,我淡然開口:「漠北之戰,關乎國祚,不容半點閃失,倘若有人陰謀叛國……」

我看向杜太尉渾濁的眼,輕輕地,慢慢地說:「下官,也是會殺人的。」

杜太尉眼眸驀地張開。

行了禮後,我大步走向公主府。

再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天光月色,如霜如雪。

誠如我一生所求——清白於世,孑孑獨行。

……

【蕭鳳儀】

壁月世族圈曾流行過一個遊戲。

權貴子弟強搶民間美人,強迫成孕,比十個月後,誰生出的孩子最漂亮。

蕭鳳儀便是這樣出生的。

他的父親是當朝親王,母親是生於江南的小家碧玉。

蕭鳳儀生來絕美,被他父親破例留下,謊稱是正妻所生的一位郡主。

沒人比他父親更清楚,他究竟是男是女。

但那又怎麼樣呢?

從小到大,他父親給他穿女裝,做女孩打扮,每每摸他的臉,喃喃著他到底什麼時候能長大。

啊……

長大做什麼呢?

給自己的親生父親做孌童私寵嗎?

蕭鳳儀覺得有趣——是的,他並不覺得怕,隻覺得有趣。

他愛笑,無論是被生父覬覦,眼神猥褻,還是幾次三番,被揉捏臉頰,他都笑著接納。

又美又乖,是所有人對他這位「郡主」的印象。

直到——

他坐在已是父皇的男人腿上,又美又乖地將慢性毒藥,一勺一勺喂進去。

那年,他六歲。

隨著他長大,皇帝越發垂涎,幾乎克製不住。

十四歲上,在又一次化解被侵犯的命運後,他勾引了前來議和的漠北皇子。

自願嫁入漠北,和親漠北可汗。

他的父皇自然是不願意放人的,可漠北強橫,困擾壁月數百年,和親是最好辦法。

於是,壁月大公主蕭鳳儀就這樣去了漠北。

一路上,他以美色誘惑,又以奪權遊說。

等到了漠北,就在成親那日,皇子在帳中殺死了自己的老父親。

本以為汗位、美人盡在懷中,卻沒想到,蕭鳳儀以利挑撥。

老可汗死得突然,沒有指定繼任者,血脈子嗣,人人都有機會。

先是某一個與某一個較勁,漸漸擴展為一群勢力與另一群勢力抗衡。

無數人被拉下了水。

唯獨在岸上的,是那美若天仙的壁月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