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誰?是哪個孩子在叫娘?為什麼她覺得自己的眼皮那麼重?為什麼她連抬一下指尖都覺得困難?
“娘,娘……”又是兩聲清脆的呼喚,帶著好聽的奶聲奶氣。
月影很想睜開眼看看到底是哪個孩子在叫娘?會是她的孩子麼?對,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到底怎麼樣了?一股意念,最終使她困難的動了一下指尖,卻最終還是睜不開眼。
“娘,娘,……”
猛的,月影隻覺得有一團小東西爬到了她的胸上,壓的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而且,那團小東西動個不停,一直在她胸前蹭來蹭去。
她很想把他拉下來,可是,她實在動不了一下。身子就好似被什麼釘住了,動不了一寸。
“父王,娘娘,不看,歡兒?”在月影胸前蹭來蹭去的歡兒,慢慢的爬下來,隨即又爬到赫連毅的懷中一臉滿臉委屈的指著床上的月影,小嘴還一撅一撅的,那似夜明珠的眼眸裏晶瑩的淚水不住的打著轉轉,分外惹人憐愛。
“歡兒的娘還在睡,歡兒再叫叫,說不定她就睜眼看你了。嗯?”赫連毅耐心的哄著懷中的小女娃,隨即又將她放回床上。
那小女娃看了眼赫連毅,隨即又往月影爬去。一下子又爬到了她的胸口,不住的蹭來蹭去,“娘,娘,看歡兒,歡兒……”
“咳咳咳……”由於歡兒不住的扭動著身子,月影終是被她惹得咳嗽出聲。
她這一咳嗽,歡兒扭動的更厲害了,幹脆直接爬起來坐在她的胸口,小屁股一顛一顛的。滿臉笑意的指著月影看向坐在床畔的赫連毅,“父,父王,娘,娘,咳咳咳……”
小小的人兒學著月影咳嗽的模樣虛咳了幾聲,卻見自己的父王直直的看著自己的娘,根本就沒看她。小嘴巴緊緊的抿著,眼淚再次在眸子裏打著轉轉。
胸口的壓抑感依舊沒有消退,月影吃力的眨了眨眼睛,最終睜了開來,雙目有些怔怔的看著正上方。
純白色的輕煙紗幔被風輕輕的吹拂著,風中似乎銜著淡淡的花香,這種感覺讓她好陌生好陌生。仿佛,自己已然睡過去了一輩子。這次的醒來,隻不過是她的重生。
“娘,娘……”又是那般清脆的聲音,月影緩緩的將視線移至自己胸前的那團小東西上。原來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卻偏生一頭白發。那樣的眉眼,那樣的神情,讓她熟悉。
“父王,娘,娘,不理歡兒。”月影愣愣的看著那個自稱歡兒的小女娃撲入赫連毅的懷中,一臉的委屈。
“父王?娘?”月影不可思議的蹙眉輕喃著,眼淚卻不聽使喚的落了下來。
那個孩子叫她娘?那個是她的孩子麼?可為什麼,她卻會一頭白發?太多的困惑,太多的不解,可一時她又不知該從何問起。
赫連毅抱著歡兒坐在床畔,將歡兒麵向她,“歡兒乖,叫娘。”
“娘,娘……”奶聲奶氣的聲音,讓月影欣喜卻又心疼。她的孩子本該好好的吧,卻偏偏投身在她這個肚子裏。毒藥,跳江,一係列的事情,所以才使她的孩子與別的孩子不一樣了。這是她這個為人母欠她的!
深吸了一口氣,月影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歡兒?歡兒?”
那歡兒聽到月影喚她,小小的身子扭動著離開赫連毅的懷抱,搖搖晃晃的走了過去,隨即一下子撲入月影的懷中。
“娘,娘,睡好久。不陪歡兒,壞壞……”歡兒小小的身子就那樣縮在她的懷中,整張小臉負氣般的窩在她的懷裏輕輕蹭著。
“是娘不好,是娘不好,以後,娘每天都會陪著歡兒,永遠都不會和歡兒分開,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聽著歡兒那負氣似的語氣,月影隻覺得自己的心好似被誰一刀一刀的裁了開來……很疼。
她這個做娘親的是有多糟糕,有身孕的時候就連累她跟著自己受了那麼多的苦。爾後,連自己如何產下她的都不知曉。甚至於,她不知道歡兒的第一顆牙齒是什麼時候長的,不知道歡兒第一聲叫的是誰,不知道歡兒又是在哪跨出了第一步……
看著那個小小的人兒,她忽然發現自己錯過了好多好多。甚至於連歡兒的名字,都是別人給取的。眼神,不自主的看向那個男人。
為什麼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幫她的人……永遠是他?
“歡兒,娘累了,你先和奶娘出去玩,過會兒再來看娘好麼?”赫連毅伸手欲從月影的懷中抱走歡兒,卻發現她的手下意識的收緊。
“你剛醒,得多休息。過會兒我就會讓她們把歡兒帶過來,放心,日後你和她有的是時間相處,沒人能再將你們分開。嗯?”他的笑,他的話,總是有那麼一股子魔力讓她莫名其妙的安下心來。
輕輕的鬆開手,看著歡兒對她笑笑,然後就由著從外頭進來的奶娘抱走。她是那般乖巧,乖巧的讓她愈發心疼。
“歡兒的頭發……”她靜靜的躺在床上,連同她的表情也是那般平靜。
“當日你喝下的毒藥禍及到了歡兒,所以,她一出生便有衰老症,若不是我取出你體內的北倉珠轉而逼入歡兒的體內,隻怕歡兒活不過幾年。”這些年他派了不少人出去遍尋名醫,隻為了能醫治好歡兒的衰老症,卻無奈,始終一無所獲。
“衰老症?”三個字,仿若晴天霹靂般讓月影隻覺得一陣恍惚,即便她此刻是躺在床上的,她都能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
她的歡兒因為那杯毒藥得了衰老症?她忽然想笑,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卻最終化成一抹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原來,她的歡兒之所以會如此?是她害的,又是她害的!
看著一臉痛苦的月影,赫連毅輕歎了口氣,沿著床畔坐了下來。“你已然昏迷兩年了。歡兒是在你肚子裏七個月的時候誕下的。瞧,你此處還有道疤呢。”說著,他的指尖輕輕的滑過月影小腹上的某處。
“歡兒快滿周歲時,她的肌膚愈發怪異起來。隨後禦醫診斷出她得了衰老之症。隻是,無人能治的好。即便是國師,對這衰老之症也無可奈何。無奈,我隻得逼出你體內的北倉珠,喂給歡兒。自那以後,歡兒除了有一頭銀發之外,與別的孩子再無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