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月明星稀,西風卷著落葉呼嘯而過。隻見一抹身影若鬼魅般從屋頂上輕躍過來,最終停在千玉殿的屋頂之上。
千玉殿裏,月影依舊靜靜的躺著,那頭銀發在燭光下淡淡的泛著銀光。赫連毅就坐在她的床畔靜靜的看著她。
歡兒已經被他輕哄入眠,她畢竟還小,本就在愛睡的年紀。被赫連毅三哄四哄的就在他懷裏睡著了,看著那細細的眉眼,他俯身輕啄了一下她的額頭。被他那麼蜻蜓點水般的親了一下,歡兒在他懷裏蹭了蹭,隨即又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睡去。
看著歡兒嘴角那對可愛的梨渦,赫連毅淺淺一笑,隨即轉而看向靜靜的躺在床上的月影。“月影,今夜……你會醒麼?”伸手,輕輕的幫她拂去被風吹到臉上的幾根發絲。
屋子裏的暖爐驀地吡啵響了一聲,濺出了少許火星子,轉眼便又在空中化成灰燼。
夜,冷的似乎能沁出冰來。
宮裏的內侍宮婢都早早的躲進了屋裏,就除了守夜的侍衛和守門的內侍不得不站在外頭直哆嗦。
都說寒春寒春,這初春,果真是有夠寒的。即便是下雪,都比冬天要冷上許多。
司徒玨就那樣坐在千玉殿的屋頂,抬頭看著天空上的那輪明月。指尖卻依舊若往日般,輕輕的摩挲著懷中的青瓷瓦罐。今日,便是今日,今日他就能找回自己的千兒了。他忽然覺得自己回到了當初那個懵懂少年時期,懷著奇異的心情等待著千兒的出現。
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臉紅心跳。而且,那種快速的心跳,讓他連喘息都顯得有些急促。
月光慢慢的被什麼遮住,原本靜謐的皇宮,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天狗食月了!”之後,整個皇宮都沸騰了起來,驚呼聲一片。
沒有人瞧見,就是那麼快如閃電的一下,原本坐在屋頂上的司徒玨不知何時閃身到了下麵,隨即一晃眼便進了屋裏。
青瓷瓦罐上的封條被他用內力震開,隨即連著整個瓦罐都碎裂成片。一個閃著光的圓點緩緩上升。
坐在床畔的赫連毅不可思議的看著眼睛的那一幕,就當他準備出手製止的時候,司徒玨一個用力,便將那東西逼入了月影的體內。
明亮的光破體而出,將千玉殿照的如同白晝。過了許久,那光才慢慢的隱去,最後的最後月影依舊靜靜的躺在那,紋絲不動。
赫連毅放下手中的歡兒,直接一個閃身到司徒玨的麵前,掌風一襲,將他逼退了幾丈。“自今而後,我不會再讓你傷他們母女半分!”
司徒玨穩住身形,對這赫連嘲諷的一挑嘴角,“不讓我傷他們母女半分?”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般,仰頭大笑,隨即一甩衣袖,負手而立。“赫連,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話?這一世,她是我的妃,而歡兒是我的女兒。至於你,你算個什麼東西,前世我可以輕而易舉的殺了你,今生,你依舊不會是我的對手!”
語畢,他出手就欲去扼住赫連的頸項,卻被奶聲奶氣的一聲嘀咕打斷。
隻見歡兒扭動了下身子,揉著迷蒙的睡眼,睡意十足的呢喃道,“父王,歡兒冷,抱抱……”
幾乎同時,司徒玨和赫連毅都閃身到了歡兒的麵前,伸手便欲去抱歡兒。然而當觸及到對方手臂的同時,當即出掌相對。
“嗚嗚……咳咳咳……”沒有預期溫暖的懷抱,歡兒不高興的嗚咽出聲。而她的嗚咽聲,迫使兩個廝打的男人立刻停了下來,爭相搶著去抱她。
誰都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隻是看著歡兒閉著眼睛拍掉司徒玨的雙手,轉而撲入赫連的懷中。窩在他胸口嘻嘻一笑,隨即緊緊的貼在他的胸口睡的香甜。
“墨玨,前世的赫連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皇子,不過,今世的赫連毅,不再是那個你隨手便可殺之之人。”語畢,他將歡兒護在懷中輕哄了幾聲。
歡兒小小的身子在他懷裏縮了縮,隨即夢囈般的說道:“父王叔叔,歡兒要玩飛飛,飛飛……”扯著他前襟的小手還順勢扯了扯。
赫連毅寵溺的一笑,伸手握了一下她的小手,安撫著她鬆開了拳頭。這孩子,前兩天還說不玩了。今日,便又想著玩了。
她實在弄不懂,歡兒到底是像誰,怎麼會這麼的鬼靈精?明明就是小小的人兒一個,卻時不時的一副大人的模樣。有時,明明想要對她一臉的嚴肅,順便訓斥她幾句太過淘氣。可是,當看著她撒嬌的模樣,再大的怒氣都會煙消雲散,想怒都難!
這一刻,誰都沒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月影微微動了下手指。隻是,也就隻有那麼一下,之後便什麼動靜都沒了。
當初,花千淚在投胎的時候,有著前世記憶的三魂被神秘之人收走。而這三魂,便被安置在三個青瓷瓦罐中,用封條緊緊的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