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2 / 3)

三個瓦罐,分別藏了三段記憶。隻要將三個瓦罐在適當的時機打開,便能使月影恢複花千淚的記憶。憶起前世種種,卻同時不會忘記今生所有的一切。

朦朦朧朧中,月影恍惚覺得有什麼在體內遊走,又似乎自己的眼前驀地出現了一道強光,刺得她睜不開眼。

“父王,我隻嫁自己喜歡的。誰都好,隻要我喜歡,我不管他是平頭百姓,還是將相官候。”一位身穿白色煙紗裙的女子,撒嬌般的從後麵環住了一個身穿明黃色衣衫的男子。

赫國墨國同時提前,羽國皇帝把花千淚叫道跟前,詢問她的意願。

“你可要想清楚了,這墨國和赫國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國家。墨國兵強馬壯,至於這赫國,雖說不小,卻也不大。和我們羽國差不了多少。”羽國皇帝滿是寵溺的看著自己身後的女兒。

雖說他膝下子嗣不少,卻偏偏都是兒子。隻有這麼一位公主,所以自是寵愛的緊。更何況,千淚的生母是他最寵愛的妃子,卻不想,生下千淚後就一直久病纏身,最終在千淚八歲那年撒手人寰。

千淚的名字也是她母妃給取的,當初她母妃常說,“人生在世,世事無常,千兒,你要記住,眼淚從來都不能幫我們解決問題。你要靠的隻能是你自己,千萬不可時常落淚。懂嗎?”

那時的她還小,根本就不懂母妃說這話的意思。在她看來,摔疼了就一定會掉眼淚,而且,若是她掉眼淚了,父王一定會心疼的緊,怎麼能說眼淚不能幫我們解決問題呢?直到母妃去世那刻,她才真正明白了,眼淚確實是這世上最無用的東西。

即便是她哭的眼睛發脹,發疼,就算哭瞎了,母妃也不會醒過來了。人生在世,世事無常。她能靠的,就隻有她自己。從那日之後,她即便是遇到再不順心的事,再委屈的事兒,她都不會在人前落淚。她寧可獨自一人躲在被窩裏偷偷落淚。

那一日,是母妃的祭日,她又如往年般帶著母妃最愛的紅豆糕去梨花林。母妃生前很喜歡禦花園的那片梨花林,母妃在世的時候,總是喜歡帶她去那片梨花林,還時常唱曲子給她聽。宮裏的人都說母妃唱曲子很好聽,不過她聽不懂母妃再唱什麼,隻知道,自己很喜歡聽母妃唱曲子。

母妃去世後,這梨花林一直都鮮有人踏足。尤其是夜晚,宮裏的內侍宮婢更加不會來這梨花林。而那晚,她卻遠遠的聽到了玉笛聲。

清冷的月光淡淡的灑在那片梨花林中,她看著赫國的皇子一身月牙色長袍,背對著她,手中的玉笛淡淡的泛著寒光。那笛音從他的笛身中緩緩淌出,在林中慢慢散去。每個音都帶著濃濃的哀傷,聽的人感覺心都似乎要疼出一個洞來。

這麼多天的相處,她一直覺得赫國的皇子是一個寡言少語之人。而墨國的皇子,卻如一個兄長般逗她開心。所以,幾日來她與墨國皇子相處甚好,好的宮裏的人都認為,她將來定會嫁給墨國的皇子。

其實,那之前,她自己也曾這樣認為過。若是這一生她隻能嫁這二人中的其中一人,那麼自己定然會嫁給墨國的皇子吧。但,直到那一刻,她才恍然發覺,自己和赫國皇子赫連才是同一世界的人。

“你為什麼吹那麼哀傷的曲子?”看著他的背影,她淡淡的問道,那語氣中已然帶了三分哽咽。

風吹著梨花紛揚灑落,吹著玉笛的他驀地一頓,隨即緩緩的轉身看她,他的眉眼都生得很是秀氣,有著水鄉的柔和,與墨國皇子墨玨那霸氣的眉眼完全不同。“我母妃生前喜歡這曲子。”

最勾動她心弦的兩個字一瞬間刺痛了她的耳,母妃,母妃,她也很想自己的母妃。那個會抱著她靜靜的坐在梨花林裏唱曲子的女子,那個總是淡雅若梨的女子,那個眼角眉梢總有一股子淡淡愁緒的女子。

人人都覺得父王寵愛母妃,母妃便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其實,誰都不了解母妃心中的苦。包括她。直到她十二歲那年發現母妃留下來的手劄,才恍然知道,原來,母妃一直都不快樂。

寂寞深宮,即便是再受寵又如何?最終不過是熬過一個又一個淒冷的夜。自古君王,向來是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的?

“你母妃也不開心麼?你母妃生前吹的曲子和我母妃生前唱的曲子好像,都很哀傷,讓人覺得心似乎都要疼出一個洞來。”邊說著,她邊往林子裏麵走去。

最終,在赫連旁邊的一顆梨花樹下緩緩的蹲下身,將手中的食盒打開,取出一盆紅豆糕放在樹下,“母妃,千兒帶你最愛的紅豆糕來看你了,你慢慢吃,千兒就坐在這裏陪著你。”

一旁的赫連身形頓了一下,隨即側身看了她一眼,便又吹起了曲子。他明白千淚的那種感覺,這個時候,他們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他們需要的隻是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