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後庭院落。
相對於前院,這裏的衛兵寥寥無幾,隻有幾支高大的鐵樹,尖刺狀的葉片大量泛黃,圍繞著鐵樹生長著百十株凋零了的月季,光禿禿的枝幹下,是隨著落葉碾碎在土壤裏的花瓣,丟失了原色。
安明懷神清氣爽地推開紅木製屋門,冬日清冽的蒼穹下,明麗的光線將老人更加襯的道骨仙風。
身上已經換了一件青色中山裝,歲月將這套老年代裏的裝扮刻畫的幾分漂白,更顯滄桑痕跡,然而在安明懷身上,卻尤為明亮通透,讓人不由肅然起敬,敬畏之意悠然而生。
見到庭前軍姿站立的中年男子,老人平靜的笑了笑,走了幾步坐在一直竹籬編製的座椅上,端起眼前同樣是竹籬矮桌上的沙壺給自己斟上茶水,才道:“大中午的也不讓人睡個好覺,是有何要緊事?”
中年男子穿了一身墨綠軍裝,麵容方正如刀削,棱角分明,眉宇間一股多年在部隊上磨練而就的威嚴與肅然,顯得一絲不苟,器宇軒昂,似乎剛從外麵趕回來,天氣冷寒,額頭卻有稍許汗液,神色幾分焦急,卻不敢過於慌張,隻得恭敬地道:“父親,盛庭聽聞那小子昨夜闖了大禍,今日您把他找了過來?”
此人赫然便是安梔藍的父親,安盛庭!
他本是正在軍區就最近一次軍隊海陸空軍演習忙著做準備,卻不想部隊上剛規劃了一會功夫,就聽得手下傳來這則令人感到震撼的消息,竟是安家小姐的小保鏢一夜之間,將何家骨幹屠戮一空!?這讓安盛庭那是又驚又怒,將部隊的籌劃交給幾個副官料理後,自己則連忙驅車趕了回來打算確認下情況。
“確有此事。”安明懷點頭。
一聽如此,安盛庭頓時氣的兩眼冒火,止不住的在院子裏來回踱步,長籲短歎,汗顏地道:“父親!既然是梔藍那丫頭的保鏢,這事跟我也脫不了幹係,就讓我親手去宰了那臭小子,以敬何家忠義!”說著,就打算轉身離開。
“慢!”安明懷卻是沉聲喝止了他的動作,不急不緩地道:“這件事我不管,你也莫要過問,一切就由他自己去處理,若是能用到部隊,你就適當幫幫忙,主意些方寸便好。”
安盛庭頓時一怔,滿臉茫然道:“父親,您這是……”
沉吟了陣子,安明懷歎道:“盛庭,此人非同尋常,並非常者所能駕馭,能幫就幫,未嚐不是益事。”
“哦?”安盛庭愣了下,“父親,您的意思是……這小子能給我安家帶來某些利益?”
安盛庭一時腦子裏有些轉不過彎,眼下老頭子明顯是想要護著天心,發生了這種事,說實在的,他比誰都明白,區區一個何家根本不足為慮,這種排名在二流末端的家族,或許對尋常百姓來說那必然等同於被判了死刑,“滿門抄斬”都不為過,可要這事落的是安家頭上,除了撫恤一下與何家有關聯的一眾親朋以外,隻需要適當的拿出安家天字家族威嚴來,那一切自然將會水到渠成,根本用不著刻意針對打壓。
可他就是搞不明白,向來以整個夏國利益為主要,無比重視國情發展與國風端正的安明懷,今日居然會為了一個名不經傳的毛頭小子委屈了為夏國貢獻了幾十年的何家?這是什麼情況?本來他提心吊膽的回來,就是怕老頭子大怒怪罪,安梔藍剛剛才傳回消息,原來自己的老婆真的有救,一聽是跟在女兒身邊的保鏢提的建議,他還真怕天心就這麼跟安家決裂,到頭來又成了空歡喜一場,剛才他說要宰了天心也不過是表麵演上一出而已,又哪會真去動手,隻不過老頭子的態度讓他幾分慶幸的同時,心裏卻生起疑惑。
安明懷老眸若沉水,精光流閃,感慨萬千地搖了搖頭,道:“不然,他帶來的益處並不止於我安家,而是整個華夏乃至……全世界!”
安盛庭聞言呼吸陡然一滯,驚訝的看著眼前淡然處之的老人,剛要開口,卻被打斷。
“去吧,先將你自己的事處理完善,方才能顧忌別的。”
老爺子明顯是下了“逐客令”,安盛庭滿腹疑問,卻是不敢再多說什麼,恭敬的道別,轉身離開院子。
等安盛庭走後,安明懷將杯中的綠茶一仰而淨,抬頭望著天空,幽幽歎了口氣,卻是搖搖頭閉目沉思起來。
然而此時山頂的兩人已經回到車裏,安梔藍發動起車子,緩緩從山頂下來,到了寬敞的公路,車子才漸漸化作一道冰藍色魅影,離開安家的範圍。
車裏的安梔藍目色遊離,嬌靨晚霞,隻因兩人到後來,天心實在愈發覺得眼前的女人可愛,忍不住抱過女人在那張精致瑩潤的臉蛋上漬漬地親了幾大口。
天心坐在一旁,想了想,還是覺得該提醒一下女人,說道:“老婆,你這樣很危險,雖然路上車不多,也很容易出事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