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蘭一手提著蘇以素的衣物用品,一手溺愛地拉下她的手臂,道:“女孩子家的,要內斂,懂不?”
“額……懂,阿媽。”蘇以素鬱悶地收回雙手,十分僵硬地站在那裏,“聽阿媽的話,做一個……淡雅嫻淑的女孩兒。”
蘇以信剛好辦完了出院手續回來,聽到蘇以素這話,頓時嗤之以鼻,“就你?算了吧。”
“哼。”
回到家中,沈秀蘭就挽起衣袖走進廚房忙碌起來,說要給蘇以素做一頓豐富的盛宴,慶祝出院。
蘇以素無語,也隻好由著她去了。
反正,她的阿媽一向都是這樣。
許久不見的家,蘇以素感覺一切都那麼親切,迫不急且地走到陽台外看她那些寶貝的花花草草。
待看到那株有些孱弱的從牆角一直纏繞著延伸到防護網上麵的蔦蘿時,她頓時驚訝地“咦”的一聲,叫道:“蘇以信,陽台這裏什麼時候也長了一棵蔦蘿了?好新奇!阿媽種的嗎?”
蘇以信聽到呼聲,也走了過去,望了望蘇以素指著的生在牆角的蔦蘿,答道:“不知道呢,或許……是它自己長出來的?本來我還以為是草,要拔掉了,媽卻說那是花,我就隻好任由著它了。”
“嘖嘖,還是阿媽識貨,”蘇以素不禁感歎一聲,“蔦蘿花多美啊!”
蘇以信嗤之以鼻,“蔦蘿蔦蘿,說得那麼高雅做什麼,不過就是一棵五角星花!”
蘇以素瞪他一眼,“庸俗!”
“好,我這等俗人就不和你探討這麼高深的話題了。”蘇以信轉身就走進了客廳。
望著那株在風中在陽光中搖曳著、向上著的蔦蘿,蘇以素卻驀地皺起了眉頭。
蔦蘿,相互依附。
猶如菟絲花一樣喜歡纏在別的植物或者物體上,依附著其他東西的支撐努力地往上爬,一旦依附物倒了,它也就倒了。
到底,它的一生都是依附著別人而活。
默默地歎了口氣,蘇以素給那株蔦蘿澆了一些水就走回了客廳,而廚房裏沈秀蘭還在忙碌著,清冷的悲情在她眼裏看起來那麼柔弱而憔悴。
阿媽……蔦蘿……
蘇以素莫名地忽然將沈秀蘭和蔦蘿聯係在一起。
這個聯想頓時讓她心中一緊。
她驀地邁開腳步跑進了廚房,看著沈秀蘭利索地切著胡蘿卜絲,猛然開口說道:“阿媽,你說,我們一家人,到底可以活到多久呢?”
聽到這話,沈秀蘭不禁停住了手裏的動作,詫異地轉過頭來望著她,“素素,你怎麼忽然問這個問題呢?”
蘇以素故作輕鬆地聳聳肩,道:“沒呀,隻是突然覺得,人生有些無常……我是多麼希望我們一家人可以永遠永遠在一起啊。”
沈秀蘭溺愛的笑了笑,“傻孩子,時光是殘忍的,阿媽總會先你們而去。”
“不要,我就是要阿媽永遠永遠都陪著我們。”
“那阿媽豈不是成了不死的妖怪了?”
“嘻嘻,我和哥哥都不會嫌棄的!”
沈秀蘭輕笑著搖搖頭,無奈道:’看來你腦子還是沒有恢複,盡跟我說些無厘頭的話。好啦,你快出去吧,你在這裏阿媽就專心不下來了。”
“哦……”蘇以素輕輕應了一聲,深深地望了沈秀蘭一眼,終究還是乖乖地走出了廚房。
直覺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東西,尤其是從來沒有失靈過的直覺。
但願,這一次真的是她多想了吧。
她又不安地回過頭去望了沈秀蘭一眼。
沈秀蘭卻早已經低下頭去專心地切著菜,一點都沒有發現蘇以素仍然緊緊地盯著她。
“喂,蘇以素,你在幹什麼呢?”
蘇以信坐在沙發上悠閑地吃著蘋果。
蘇以素回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走過去坐在他一旁,幽幽道:“蘇以信,我有心事。”
聽到這話,蘇以信頓時停住了嚼蘋果的動作,詫異地側過頭來盯著她,“蘇以素,你又怎麼了?腦子真的被敲壞了?”
蘇以素輕輕地歎了一聲,“蘇以信,我心裏越來越不安了,總覺得,家裏又有大事情要發生。”
這句話讓蘇以信下意識地抬頭向廚房的方向望了一眼,透明的櫥窗內,沈秀蘭依然在不斷切剁著。
他的神色不由得複雜起來,卻隻是淡淡地應道:“有些事情,我們無能為力。阿媽心裏的傷,隻能由她自己去治愈,我們,是幫不了的……”
他們,永遠都明白不了父輩們的愛情。
可是,如果……阿媽走不出這段傷呢?
那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