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門口鬆開手,蘇夏夏打開門。
家裏的氛圍很奇怪,從他們進門電視的嘈雜聲被按下了暫停,葉啟芳和蘇玉林抬頭望著他們,卻沒人說話。
周尋換好鞋,叫了人,葉啟芳點點頭,沒吱聲。
蘇夏夏愣了一下,走到沙發邊上問,“怎麼這麼晚,你們還沒睡啊?”
“我們也剛回來。”蘇玉林的表情有些古怪,聞出了她身上的酒味兒,問,“喝酒了?”
蘇夏夏笑嘻嘻的說,“喝了一點兒,但是沒醉。”
“行了,快去洗澡吧,一身的味兒。”
有那麼一瞬間,周尋感覺蘇玉林的視線從他這裏掃過,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
蘇玉林又催促了兩聲,又不上學,蘇夏夏不知道他急什麼,還是抱著衣服進了衛生間,葉啟芳端著水杯進了廚房。
兩個男人坐在沙發的兩端,蘇玉林站起來拍了拍沙發背,“小尋,還能喝嗎?”
周尋嘴唇動了一下,說,“能。”
“行,走,陪叔叔出去喝一杯?”
“好。”周尋跟著站起來。
走到樓下的小酒館,還有幾桌客人沒散,老板見有人進來,又招呼起來。
蘇玉林點了幾個菜,要了一紮啤酒。
“叔叔,有事嗎?”
“嗯。”蘇玉林點點頭,看了周尋一眼,一字一句的說,“我們也是在你們的前十幾分鍾到家的。”
周尋腦子嗡的一聲,周遭的空氣瞬間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周圍的客人喧鬧不息,卻好像被阻隔在厚厚的磨砂玻璃之外,仿佛是另一個世界,模模糊糊,他聽不清楚。
他隻有一個念頭,果然……他們看見了。
那柄懸在頭上的劍,終於在一個不合適時機轟然砸落,它大概是冰做的,要不怎麼會讓人遍體生寒。
他大概知道了他們的意思,在他開口的瞬間,他就知道這些年的風平浪靜要被毀的一幹二淨。
驚濤駭浪席卷而來,他一腳踏空,被潮水淹沒。
等他怔然回神,蘇玉林的酒杯已經空了。
蘇玉林說,“我一直相信孩子之間都是純潔友誼,哪怕你葉姨說過好多次,兩個孩子之間的關係太親了,我都沒當回事,才多大的孩子啊,不至於,是你親口和我說的,夏夏是你妹妹。”
或許他現在都難以置信,一邊說著一邊搖頭,像是對眼見事實的否定,他的每一句話都很平靜,但卻是像摁著周尋的肩膀,一刀一刀的紮進了他的身體。
“我和你葉姨還說過,現在誰敢打我閨女的主意,我非打斷他的腿不可,小小年紀不學好,但是我怎麼也沒想到那個人是你。”
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周尋無可置否的是個好孩子,但也無疑是最不適合蘇夏夏的那個人,不論是現在還是將來,所以在蘇玉林他們的潛意識裏,他是被排除在外的,隻能接受他作為鄰家哥哥的身份。
周尋手指顫抖著端起麵前的一杯酒,也一飲而盡,喝的太急還險些嗆著,他抿著唇壓了一下,啞著聲音說了一句,“對不起。”
“什麼時候的事?”
蘇玉林的嗓音裏帶著火氣,在此刻響起來卻悶的壓抑,像稠密的水草層層纏上來,又一點點勒緊。
什麼時候?
周尋也想問問自己,是什麼時候對這個小姑娘產生不一樣的情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