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行站在陽台上,陽台空敞,沒有封閉。大片的雪花橫飛斜逸。易天行聽著自己喘了幾口粗氣。回到宿舍裏,爬上黃耀林的上鋪。被褥裏冰冷似鐵,風從破碎的玻璃和兩扇窗之間的縫隙中擠進來,鋒利似刀。
江少民打開了收音機,音調調得很低,易天行注意聽,還是象隻蚊子鑽進了耳朵裏。
陳天相說:“黃耀林,王惠是個好姑娘。”
劉傑噗哧一聲先笑出來。大家都笑了。倦意驅散,氣氛活躍開了。王惠是黃耀林的同桌,身體象個軟塌塌的麵包。她很白淨,說話試探的口氣,惟恐哪一句話得罪了人。
黃耀林說:“王惠當然是個好姑娘。王惠是溫床。”
陳天相語重心長地說:“好姑娘就得珍惜啊,近水樓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先下手為強嘛!”
劉傑說:“黃耀林形容得真好,溫床。我都蠢蠢欲動了。”
黃耀林鄙視的看了劉傑一眼說道:“你要是相中這張床了,我可以牽線搭橋。現在算來起碼還可以睡上三年。晚了,別人就要捷足先登了。”
陳天相說:“劉傑哪敢呀,越俎代庖非朋友所為也。”
易天行閉著眼在聽。陳天相點燃一隻雙喜煙。煙在吸的時候是一個亮點,然後暗下去。“易天行,何婉吟是個好姑娘。”易天行笑了。“何婉吟特意在寒冬臘月廢寢忘食趕製一條圍巾就是為了要溫暖你的脖子。”
易天行打趣道:“那感情好。隻是手藝差些。”
羅建故意打了一個長得不得了的哈欠,翻了一個身,把鐵床弄得要散架了似的吱吱響,帶著睡意說:“睡覺!”
陳天相叫囂著:“閉上你的臭嘴!”羅建嘿嘿笑了。
陳天相還是不依道:“那是她的鬼機靈,好確認她的圍巾是否真的圍在了你的脖子上。你看我們幾個的一式一樣,根本就分辨不出來。”
劉傑語重心長的說:“我們係都是殘花敗柳,打燈籠也找不到一個好姑娘。”說話的時候劉傑還不忘記做一個無奈的表情。
羅建聽了劉傑的話後也感慨道:“劉傑總算說了一句實話。”
陳天相說:“腳怎麼能窩裏揣呢。曆史係都是好姑娘。”
羅建大聲的叫道:“都是好姑娘等於都不是好姑娘。”
劉傑大拇指一豎:“精辟!”
黃耀林頓時陶醉道:“就是,瞧人家藝術係的,性情張揚,一個個哺乳動物似的;我們呢,把曆史係的腐氣都滲透到自己的骨肉裏去了,一個個都象千年古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