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台也會感到饑餓嗎?
雯帝不知道石頭的食品是何物,但他本能的抗拒這種欲望的侵蝕。
隨後比夜還要黑、散發陰冷的陰影一條條從爐台鑽出,它們衝著雯帝無聲嘶叫,本就變幻莫定的形態,如同煮沸的水麵般,不斷有氣泡膨大、爆裂,萬分惡心。少年竟能感知陰影所表述的內容:
它們在催促!說雯帝是它們的重要成員!
“如果隻是一段記憶,又怎可能受我的影響?”
與幻境的失衡感讓雯帝心生警惕,賣力克製心內的衝動。
眾多陰影失去耐心,衝向倉庫大門。
少年以為它們會是無形之物,透門而過,卻不料,金屬打造的倉門在陰影撞擊中,凹下個個深坑,張開一道門縫。橘紅光線透射而入,在照亮下墜粉塵的瞬間,又被阻斷。
又一輪撞擊開始!
新的凹痕;
撐開,又閉合的門縫;
空蕩倉庫中,明暗交替,映射出的流動的塵。
周而複始,無聲的畫麵裏,隻見那道門縫,越變越寬……終是洞開。
門外早有一隊全副武裝的矮人嚴陣以待。可戰錘,利斧統統透過陰影,不傷它們分毫。反觀矮人手結寒霜,很快蔓延全身,最後在冰塊裏萎縮枯槁。
看到這,雯帝的饑餓感驟然旺盛起來,他頓時明白,活物的血肉正是這些陰影的食物。
“我怎麼可能變成這樣的怪物!”
少年暗想,向這變態欲望發動鎮壓,怎料激起了反抗,一幅幅畫麵由他心底衝出:
輕輕撥開遮身的密葉,透過細縫,鎖定肥美的雄鹿,雯帝舉起手頭強弓,搭箭滿弦……
漆黑無星的冬夜,布媽被點著的麵包店成為最亮的紅點,怒極的少年站立雲頭,揮手間,牆傾屋倒,哀嚎遍野……
娜迦、街頭混混、尋事的傭兵,誰不是鮮活生命?
“獵鹿與殺人都是奪去他們的生命,僅是留下的軀殼不同而已。”
得出這樣的結論不知是福是禍?反正,少年的意誌產生了鬆動。
……
矮人拋下數十具冰封的幹屍,迅速後退。貪婪的陰影哪能任由食物離開,紛紛放棄進食,尾隨而去。就在此時,一道璀璨電光由矮人後方飛出,穿過戰陣後,瞬間鋪滿整個通道。
陰影如烈日下的積雪,消融不見,留有銀亮鐵錘鑲在倉庫深處牆麵。
正是與爐台一同煆造兵器的那柄。
兩臂比普通矮人粗大一圈的家夥邁步走上前來,看模樣是要收回大錘。
“不要!”雯帝大吼,可屬於爐台記憶中的人物,又怎能聽到。
矮人拽出鐵錘刹那,黑霧如潮水般湧來。他揮錘抵擋,空中出現一條銀白弧線,可它僅僅繪了一半,就戛然而止。雯帝清晰看到矮人痛苦至扭曲的臉,他嘴大張定是發出了慘叫,不然懸在咽喉部鄂垂怎會被氣流吹到齒間。
電光泯滅後的鐵錘竟是生出數條黑色觸手,纏住矮人手臂。
黑霧及體,寒冰頓生。
矮人身體立刻膨脹起來,但比起邪法煆兵的那位卻差了大截,十米來高已是極限。他咆哮著咬開左臂血脈,將鐵錘與整個右臂淋透。
“這是自知必死,所以舍身喂魔,以保親友平安?”
感到體內邪異力量退縮,雯帝自知猜測有誤,或許這是以毒攻毒的法門。
錘身浮現一道符文,將鮮血統統吸納,反哺錘身,改變材質,將銀白金屬換作灰黑石料,而數條黑色觸手,則由能量實化為樹根,深深紮入矮人體內。
陰影消失了?矮人抱起爐台,在地底通道裏狂奔,最終將它扔入岩漿。
巨大熱量襲來,將爐台內剩餘黑線鎮壓,可雯帝體內依然躁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