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斷腕(1 / 3)

蘇小英抱著花花出門去了,郭大嬸眼看著他漸漸走遠,一扭身就進了屋子,將籃子在桌上一擱。一梅笑道:“郭大嬸,真是麻煩你啦!我真覺得不好意思!”

郭大嬸將籃子裏頭的碗小心翼翼地端了出來,笑道:“你也沒人照顧——他們男人,畢竟不懂咱們女人坐月子的事,你說是不?”那碗裏頭是一碗雞湯,兩塊雞肉,還在騰騰冒著熱氣。郭大嬸道:“早上殺雞,還是我家那個叫我給你留的。”

一梅連聲道謝,一邊將那雞湯喝了。雞湯燉得十分鮮美,一梅道:“郭大嬸,你做的東西可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郭大嬸忍不住“撲哧”一笑,道:“蘇嫂子,你老家在哪裏?怎麼沒一個人來瞧你呢。”

一梅道:“都過世了。”她的語氣很平靜,好像無所謂的樣子。

郭大嬸道:“哦——難怪了。”她的眼睛忽然亮晶晶的,仿佛不經意地道,“你從前生過錯花斑罷?你怎麼沒死呢?”

一梅刹那間感到一陣冰涼順著她的胳膊肌膚,一下子就浸到了心裏,她不動聲色,笑道:“你說什麼哪?”她的手已經摸到了含光。

郭大嬸也笑道:“那天給你換衣服的時候,我都瞧見啦,很完整的一個錯花斑,在你的肩膀下麵。殺手一梅,竟然曾經生過錯花斑?”

一梅瞳孔陡然一縮,她身體一挺,拔出含光。然而這次含光隻出鞘半截,一梅隨即覺得頭暈眼花,好像那屋子飛速地轉了轉,她隨即失去知覺。

“駕!——啪——”

鞭子抽到馬臀上,兩匹馬得得地往前飛馳,帶著馬車也仿佛離弦的箭一般朝前奔去。車輪響起吱吱的聲音,車廂顛簸得很厲害。

一梅就在馬車的顛簸中醒轉過來。她感到自己靠著車廂壁歪歪斜斜地坐著,便用手一撐,想要坐直。然而手臂虛軟,還是沒有力氣。

馬車不大,一梅不用抬頭,就瞥見了隔壁郭大叔穩穩地盤膝坐在車尾,正用一雙精亮的眼睛,看著自己。他的神情鎮定而嚴肅,仿佛還帶了一點居高臨下的態度。

一梅刹那間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醒了。”郭大叔用低沉的聲音緩緩道。

一梅遲疑了片刻,問道:“我們曾經見過?”

郭大叔笑了起來,笑道:“我們當然見過,我們做了好幾個月的鄰居。”

一梅冷笑不語。

郭大叔也沒有再說話,隻是盯著她,片刻,閉上了眼睛,平靜地盤膝坐著。一時車中寂靜,隻聽見外麵郭大嬸趕車的聲音。

馬車趕得很急,不住顛簸,他卻坐的極穩,不論車輪子滾過什麼坑坑窪窪,都巍然不動。然而一梅卻不行,她被震得到處亂晃,隻好用虛軟無力的手不停地扒一扒車壁,來維持身體的平衡。

“走的是小路。”一梅心中想道。小路的路人稀少,但是路麵卻容易留下痕跡。可惜,蘇小英的江湖經驗少的可憐,不知道他能不能追蹤而至?一梅想到這裏,歎了口氣。

郭大叔淡淡道:“你不用歎氣。你殺過很多人,不應該怕死。”

一梅冷笑道:“不關你事。”

郭大叔淡淡哂道:“你的性命在我手裏,怎會不關我事?其實我也不一定會殺你,隻要你告訴我一件事,我就會把你放了。”

一梅道:“我是個做生意的殺手,不太喜歡讓人威脅。”

郭大叔道:“現在事已至此,你聽聽我的條件也不妨。”

一梅想了想,道:“好罷。你說說看?”

郭大叔笑了起來,笑道:“殺手一梅,確實是個不尋常的女人,到現在,竟然還能用這種討價還價的語氣跟我說話。其實我想知道的事情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麼很重大的秘密,我隻不過想知道,你身上的錯花斑是怎麼好起來的?”

一梅的臉色登時微變,過了很久,她忽然冷笑道:“這件事恰好是我最重要的秘密。”

郭大叔微笑道:“你現在不想告訴我,那也沒什麼。不過殺手一梅,位列江湖四大快劍之一,含光劍名動江湖。你要好好想想,是你的秘密緊要,還是你握劍的手緊要。”

他說完這句話,果然沉默下去,好像留出時間給一梅考慮這個問題。

馬車疾馳了一個時辰,拉車的馬喘息聲開始變得很大,就算用鞭子不斷地抽打,速度也慢了起來。趕車的郭大嬸將馬車拐了個彎,駛上官道,前麵官道上的驛站快要到了。

一梅覺得馬車的行駛變得平穩,她揣測馬車已經上了大道,將要在驛站用錢換馬。一梅忽然道:“我覺得還是自己的性命比較要緊。”

郭大叔不禁一怔,隨即微笑道:“你說的不錯。”

一梅問道:“我告訴你這個秘密,你就會放了我?”

郭大叔道:“不錯。”

一梅冷笑道:“我不相信你說的話。”

“好罷,”郭大叔問道:“你怎樣才會相信我?”

一梅道:“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然後吃一點東西。”

郭大叔看著她的眼睛,微笑道:“你不用拖延時間,蘇小英不會這麼快趕過來。倘若你不相信我,我也沒有辦法,我隻能削去你的手指,一根一根,直到你答應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