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天在大殿之上與李清正激辯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京城,人們對此褒貶不一,態度各異。
《明新報》為此還特意做了一版專刊來刊登這件事情,不過它隻是把事情的經過複述了一遍,並沒有發表任何評論性的意見。
反倒是時常來《明新報》投稿的那些人,用筆名在《明新報》上展開了一番論戰,支持李雲天的人認為李雲天在大殿之上的言行是振聾發聵之舉,對大明官員是一種警醒,而反對者則將李雲天視為一個為名利不折手段的卑鄙小人,妄為庶吉士,沒有絲毫士大夫的風骨。
這兩派人在報紙上唇槍舌劍地交鋒,誰也無法辯倒對方,不過卻引起了京城民眾的關注,每一期報紙都被搶購一空,這種文人之間的大規模交鋒在大明尚屬首次,而且焦點還是大明堂堂的禦史。
尤為令人感到詫異的事,作為明新館的東家,李雲天竟然放任那些反對他的人在報紙上發文抨擊他,著實出乎了眾人的意料。
在李雲天看來,理不辨不明,隨著兩派人士在報紙上的交鋒,一定會有更多的人理解他的做法。
李雲天與李清正在大殿之上的激辯不僅在民間引發了熱議,而且對洪熙帝也產生了莫大的觸動。
退朝後,洪熙帝並沒有回乾清宮處理政務,而是去了皇後所住的坤寧宮。
得知洪熙帝駕臨,正在屋裏與昭容譚氏聊天的張皇後連忙領著譚氏出門迎駕。
譚氏是洪熙帝寵愛的妃嬪,既知書達理,又對張皇後恭敬有加,因此深得洪熙帝和張皇後的喜愛和信任,時常協助洪熙帝和張皇後處理事務,可謂是一名難得的賢內助。
“將其放在燭火上燒掉。”讓房間裏的內侍和宮女都退下後,洪熙帝坐在軟榻之上,將手中的手絹遞給了譚氏,一邊咳嗽著一邊吩咐。
譚氏接過手絹一看頓時呆住了,隻見手絹上竟然有一大灘血跡,原來洪熙帝剛才在大殿之上竟然被李清正氣得咳出血來,怪不得他一直攥在手裏,沒有給一旁的內侍。
洪熙帝雖然繼承了大統,坐擁大明江山,但麵對朝堂上居功自傲、手握重兵的勳貴以及清高孤傲、尾大不掉的文臣集團時,還是覺得非常吃力,以至於現在內閣與五府六部形成了僵持之勢。
這看似是內閣與五府六部之間的爭鬥,其實是君權與臣權之間的一次激烈交鋒,洪熙帝想要集權中央,而五府六部的堂官勳貴自然不願意放棄手中的權利,故而群起抗之。
尤為重要的是,漢王朱高煦在樂安虎視眈眈,一直覬覦著朝堂上的龍椅,故而洪熙帝豈能讓外界知道他身體不爽,到了咳出血來的地步,以免引發時局的混亂。
“陛下,出了何事?”張皇後望見了手絹上的鮮血,頓時大吃了一驚,天子咳出血來可是國之重事。
洪熙帝讓張皇後倒了一杯水,喝了幾口,倚在軟榻上將今天在大殿上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
“朕現在算是看出來了,這滿朝文武中也就李禦史跟朕是一條心,關鍵時刻能向著朕說話,怪不得先帝會如此器重他。”說完後,洪熙帝不由得開口讚了李雲天一句。
李雲天今天在大殿上不畏得罪朝中的士大夫集團,不僅挺身而出彈劾李清正,而且還妥善處理了李清正之事,既使得洪熙帝出了一口惡氣,又沒有使洪熙帝背負半點罵名,這無形中就獲取了洪熙帝的信賴。
“陛下,李禦史處事穩重,又心係大明,不如讓他進內閣曆練一番,日後也好委以重任。”張皇後也覺得李雲天今天的事情辦得漂亮,見洪熙帝心情舒暢,於是不失時宜地提議,她可是非常喜歡時常進宮向她請安的周玉婷,自然要幫著李雲天說話。
“李禦史資曆尚淺,等他來後年進了翰林院,朕就讓他協助閣員們辦差。”洪熙帝沉吟了一下,微微頷首。
李雲天現在隻是庶吉士,還不是翰林院的翰林,而現在在內閣中協助楊士奇等閣員處理政務的人屆時翰林院的翰林,有著翰林編修、翰林檢討、翰林修撰、翰林侍講和翰林侍讀等官職。
由於內閣是大明士大夫的最高殿堂,故而隻有翰林院的翰林,才有資格進入內閣協助內閣閣員辦差,而這些翰林也就是未來閣員的人選。
兩年後,就是在文淵閣學習的庶吉士考核的日子,考核合格者進入翰林院成為翰林,不合格者離開文淵閣,下派到京城各大部院衙門任職。
以李雲天現在的品級,如果他能成功通過考核,那麼將會被授予正六品的翰林侍讀或者正六品的翰林侍講,洪熙帝自然也就能讓他進入內閣辦差。
洪熙帝與張皇後之間的這番對話雖然簡單,但在接下來的一件事情中,卻對張皇後產生了巨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