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元年正月二十四,京城發生了一件大事,有史以來第一次將屯兵製的弊端暴露在了大庭廣眾之下。
已經八十多歲的興州軍士範濟不遠千裏從興州趕來,敲響了大明門外的登聞鼓,向宣德帝奏言興州衛所兵員缺額嚴重,不少軍戶因為受到上官欺壓而舉家逃亡,長此以往大明軍力堪憂,希望宣德帝能予以整治。
範濟並不是普通的軍戶,他是元朝的進士,洪武時期曾任廣信府知府,可惜後來受到案子的牽連被剝奪了官職,發配到興州戍邊。
雖然宣德帝已經從李雲天那裏得知了衛所兵員缺額一事,但萬萬沒想到境況已經到了如此嚴峻的地步,竟然逼得一名八十多歲的老者跋山涉水前來京城進諫。
因此,宣德帝對範濟的奏言異常重視,隨即命吏部侍郎黃宗載、戶部侍郎郝鵬和刑部侍郎樊敬等十五名各大部院的堂官下到地方,清理各都督府下轄衛所的兵員數目。
為了實時掌握各都督府下轄軍戶的變動情況,宣德帝隨後又製定了“清軍例子二十四條”,將派遣各部堂官、禦史和六科給事中等言官清理天下行伍定為了常規。
與此同時,這件事情無形中也增加了宣德帝對李雲天新軍的期望。
二月初六,巡按山西的監察禦史張政上疏,雖然洪熙帝免除了百姓因為逃往而荒廢田地的逋稅,也就是欠交的租稅,但實際情形卻不容樂觀,山西那些逃往返家的百姓多複愁沮。
究其原因,當初這些百姓逃往的時候,地方衙門的官員擔心遭到上司的怪罪,故而大部分因為逃往而荒廢的田地沒有上報,戶部也就不得而知,也就無從免除所欠的稅收。
如今這些逃往的百姓歸來,地方衙門的官員依舊上門征收那些荒廢田地的稅收,這樣一來恐怕使得那些百姓因交不起稅收而再度逃亡。
在這件事上,宣德帝展現出了他的果決,當即諭令戶部尚書夏元吉:“大赦之後,何逋不除,豈可謂初未申聞,但要交納!此乃失信於民。”
於是,戶部遵從聖諭下文給各地衙門,悉予免除逋稅。
此時此刻,李雲天已經離開了京城,親自在北直隸的八府二州給武舉造勢,大張旗鼓地宣傳講武堂,將講武堂包裝成為了宣德帝的麾下的禦林軍,並且信誓旦旦地表示從講武堂畢業的學員將直接獲得隸屬軍閣的軍職。
由於李雲天是宣德帝眼前的紅人,又是都察院的禦史,因此北直隸八府二州的官員對他甚是客氣,這使得李雲天在北直隸的宣傳一帆風順,引發了不少讀書人對講武堂產生興趣。
而在宣德元年二月初一,宣德帝下令正式成立軍閣,軍閣衙門以原兵部衙門為辦事場所。
與此同時,宣德帝還下令成立農部,以補全六部之數,由於農部衙門是新建立的,故而位於大明門左側各部院衙門最遠端。
軍閣的七名閣員悉數到任,分別是:
原京畿都督府大都督、忠國公周征。
原兵部尚書陳洽。
原兵部左侍郎秦牧。
原京畿都督府左副都督魯、義國公仲乾。
原浙江都司都指揮使、武定候呂大海。
原陝西都司都指揮使、勇清候孫毅。
原河南都司都指揮使、忠遠候彭玉。
其中,周征是軍閣首輔,陳洽是軍閣次輔,其餘五人是軍閣群輔。
農部尚書和左侍郎的人選也已經確認,原南京戶部尚書韓悠調任農部尚書,原工部右侍郎董澤海升遷為農部左侍郎,工部右侍郎空缺。
為了精簡結構和強化責權,農部和工部率先進行了改革,都將不設右侍郎一職,右侍郎將成為了一種加銜。
不僅農部和工部,京城各大部院衙門自此也將逐漸取消同級左右職務中的右職,以左職為常設職務,右職則成為京官出差時的一種加銜。
例如,總督通常加銜兵部尚書、都察院右都禦史,巡撫通常加銜兵部右侍郎、都察院右副都禦史。
宣德元年二月初八,北直隸舉行了新式武舉的首次考試,八府二州有兩萬餘名符合規定的考生參加了此次考試。
武舉考試分為兩大場,第一場文考,考文墨,第二場武考,考武藝。
出乎人們的預料,這次文考與往年曆屆截然不同,采用了一種嶄新的模式――分數製試卷。
試卷上分選擇題、填空題、判斷題、默寫題和論述題四大部分,每道題都有一定的分值,總分為四百分,然後按照分數的高低排列名次。
如此一來,不僅可以節約考試的時間,而且考試的結果更是一目了然。
尤為重要的是,此舉避免了人為因素的幹擾,考出了考生的綜合素質,同時也解放了考生的思維,不至於再死讀書。
李雲天將考試的時間定為了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考完後將由當地的知州和知府組織人來批閱試卷。
選擇題、填空題、判斷題和默寫題有標準答案,非對即錯,因此批閱起來速度非常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