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裏的課程也令他感到驚愕,他原本隻學武經而已,可實際上武經隻是其中一個科目而已,還有後勤、情報、戰史、天氣地理和軍事指揮五大科目,地位與武經科目相同,簡直出乎了他的意料。
另外,京師講武堂有一點是南京國子監無法比擬的,那就是它的食宿都是免費的,而且還發放生活用品和衣物,基本上不需要任何的花費就能在裏麵生活。
除了隊列練習和強化體質的訓練外,最令張恒感到難受的就是吃飯,講武堂的預備學員竟然是以中隊為單位去飯堂吃飯,不僅要自己打飯而且還有時間限製,一旦錯過了時間就隻能吃個半飽。
不過張恒不得不承認,飯堂裏的飯菜不僅豐盛,葷素單配,而且味道鮮美,看來講武堂深受宣德帝的器重,故而撥下了大量的資金。
僅僅一個多月的時間,張恒的體重就增加了十斤,整個人也顯得精壯了許多,開始適應講武堂的生活環境和節奏。
尤其令張恒想不明白的是,睡在他上鋪的孫方竟然是自願參加的武舉,而且京師國子監這次考入講武堂的監生竟然有30多人,僅次於濟南府和九江府的人數。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張恒已經知道孫方是京師國子監四門館的佼佼者,如果參加今年北直隸鄉試的話肯定能中舉,而且有很大希望考中進士,他不明白孫方為何要投筆從戎。
雖然孫方在儒學上的造詣比不上張恒,可是張恒卻發現自己在孫方麵前卻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因為孫方的見聞之廣簡直超出了他的想象,不僅知曉大明各地的風土民俗,而且還時常有一些驚人之語。
例如,孫方認為隻要滿足了水的浮力關係,鐵船也可以在水上航行,而且這將是未來船舶的發展方向。
張恒還是第一次聽到“浮力”這個詞,對此是百思不得其解,於是孫方向他解釋,京師國子監的一些監生曾經做過實驗,在一個裝滿了水的木桶中放入了一些物體,結果發現懸浮在水中的那些物體的重量與排出木桶的水的重量相當。
除卻誤差的因素外,這表明懸浮在水中物體重量與排出的水的重量一樣。
因此,隻要增大鐵船的體積,使得它排出的水的重量與它的重量相同,那麼就能懸浮在水麵。
就在張恒聽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孫方又告訴他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說空中的空氣與水相似,也有重量,隻要能使得物體排出空氣的質量大於物體的重量,那麼物體就能升空。
張恒覺得孫方的想法無比荒謬,簡直不可想象,不過他私下裏也做了浮力的實驗,結果詫異地發現孫方說的沒錯。
而且,孫方在算學上的造詣令張恒望塵莫及,在張恒看來無比複雜的算學難題孫方三兩下就用奇怪的方法算出了結果。
後來張恒才知道,孫方從去年開始每個月都要去明新館上課,由大名鼎鼎的明新居士給他們授課,而且京師國子監算學的兩位博士已經開始推行那些新算法。
不僅算學監生,很多四門館的監生都已經開始掌控這種算法,原因很簡單,這種新型算法有著一套完整的體係,不僅容易學,而且還非常實用。
每天一早,明新館都會派人將最新的一期《明新報》送到京師講武堂,每個班分一份報紙。
《明新報》上麵的信息非常豐富,不僅能用來娛樂解悶,而且還能了解外麵發生的一些事情,故而深受那些預備學員的歡迎。
張恒在南京城的時候也接觸過《明新報》,隻不過就像其他人一樣,關心上麵京師裏的時政以及各地風土民情等等,至於經史論戰板塊上明新居士所提的言論太過孤僻乃至荒謬,他們難以理解,又沒有人能進行解釋,因此也就懶得關注這個嘩眾取寵的人。
而且,由於李雲天提出了南六北四的取士比例,另外再加上令翰林院翰林學士李清正被貶到了荒僻的交趾,故而引起了南京國子監監生的公憤,由他出資刊印的《明新報》也受到牽連,無法進入南京國子監。
每當看見孫方等京師國子監監生出身的預備學員,拿著《明新報》津津有味地談論著經史論戰板塊明新居士拋出的那些最新的言論,張恒的心中就感覺到了莫名的煩躁。
張恒恃才傲物,可不是那種甘於屈居人下的人,可是一時間又沒有什麼好辦法,隻能向張恒請教,逐漸了解《明新報》上刊登的那些明新居士的奇言怪論。
不僅張恒,另外六名南京國子監的監生也陷入了和他一樣的困境,每個人的班上都有一名李雲天親自挑選的京師國子監監生出身的預備學員,在言行舉止中向悄無聲息地向他們施加壓力,使得他們逐漸接觸到了從不知道的新穎知識,不由得展開了思索,進而陷入了困惑和迷茫中。
終於,六月初發生的一件事情使得張恒七人大為觸動,徹底使得他們在心中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