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四年十一月,新安府碼頭人山人海,彩旗飄動,鑼鼓喧天。
李雲天和沐晟並排坐在碼頭上一個搭好的草棚正中間,邊喝著茶邊談笑著,交趾的戰局現在牢牢地掌控在了兩人的手裏,自然感到輕鬆愜意。
除了李雲天外,草棚裏還坐著軍閣次輔張本、交趾布政使黃福、司禮監首席秉筆太監王瑾、左副總兵王簡、右副總兵梁少傑和榮昌伯陳智,皆為大明在交趾的重要官員,時不時與李雲天說上幾句話,氣氛顯得十分輕鬆。
草棚兩側立滿了身穿官服和錦袍的人,看上去氣派十足,非富即貴,眉飛色舞地在那裏談笑著,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來了!”忽然,看熱鬧的人群中傳來了一個驚喜的聲音。
碼頭上那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百姓聞言紛紛向遠處的海麵望去,隨即一陣騷動,隻見海麵上出現了一些小黑點。
李雲天抬頭望了一眼那些小黑點,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笑意,繼續與沐晟等人談笑著。
很顯然,那些出現在海平麵上的小黑點是船隻,確切的說是去年啟程到南洋與南洋諸國進行海外貿易的船隊。
曆經了一年的海上行程後,李大牛終於率領著船隊順利返航,此時船隊距離碼頭至少有十裏地,抵達港口還需要一段時間。
根據李雲天提前獲得的消息,此次海外貿易之行非常順利,船隊向西一直抵達了錫蘭,並在錫蘭留下了近百人,明著從事商業活動暗地裏收集著當地的軍政和地理情報。
錫蘭也就是後世的斯裏蘭卡,位於保克海峽的南端,保克海峽的北端就是大名鼎鼎的天竺。
對李雲天來說李大牛回來得非常及時,交趾的重建事宜和交趾二十多萬兵力的軍需開銷已經快花光他手裏的資金。
外界並不知道,李雲天的手頭上現在隻剩下兩三萬兩銀子,軍糧也隻夠吃四五個月。
如果李大牛再不歸航的話那麼李雲天年底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兩三萬兩銀子看著雖多,但整個交趾地方衙門的支出都由交趾布政使司負責,而交趾布政使司要從他這裏申請資金,一旦李雲天手裏的資金鏈斷裂的話交趾各地方衙門的運作就會受到影響。
現在,李雲天就指望著從這次海外貿易中收取來的關稅充盈他手裏的資金庫,利用稅金來重建交趾是他此次前來平定叛亂的根本所在,隻有發展了交趾的經濟,將交趾的民生改善後才能真正使得交趾長治久安。
作為李雲天海外戰略的重要踏板,他勢必要保證交趾的平穩安定,否則將擾亂他在南海的布局。
按照原定計劃李大牛八月份就應該回來,可海上航行有著諸多難以確定的因素,故而船隊的歸期推遲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麵對這種情形李雲天除了等待外別無他法,他很清楚這種事情急不得李大牛肯定也歸心似箭,但畢竟這是第一次海外貿易多多少少都會遇到一些麻煩。
半個多時辰後,船隊在人們的歡呼聲中緩緩駛進了港口,每艘船的甲板上都列陣立滿了士兵,向碼頭上人群揮著手。
“總兵大人,請。”等一艘旗艦模樣的鄭和寶船在碼頭上靠岸後,沐晟笑著起身,向李雲天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國公爺請。”李雲天微笑著也向沐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人並排走向了那艘鄭和寶船。
與此同時,身穿講武堂黑色軍禮服、腰上掛著金柄銀鞘繡春刀的李大牛大步從那艘鄭和寶船上走下來,後麵跟著一群身穿異族服飾的人。
“總兵大人,卑職幸不辱命,圓滿完成了大人的囑托,隻不過海路艱辛卑職誤了回國的時間,請大人恕罪!”下船後李大牛快步走到李雲天的麵前,衝著李雲天一拱手,沉聲說道。
“李參將勞苦功高,何罪之有。”李雲天聞言笑著扶起了李大牛,然後向他介紹身旁的沐晟,“這位是鎮守雲南的黔國公,與本官一起圍剿交趾叛匪。”
“參見國公爺!”李大牛是第一次見到沐晟,連忙向沐晟行禮。
“總兵大人,看見你與李參將,本國公覺得自己老了,真是少年可畏呀!”沐晟笑著扶起了李大牛,向李雲天說道。
李雲天和李大牛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連陳智、王通和柳升這些戰功赫赫的勳貴都無法平定的交趾叛亂,如今在李雲天的彈壓下已經成為了強弩之末,隻要李雲天願意的話二十萬大軍朝夕之間就能踏平乂安城。
這著實令沐晟感到有些唏噓,想當年他與柳升一同進軍交趾,結果先是被叛軍阻在了歸化直隸州,後來又被叛軍所追殺,狼狽不堪地撤回了雲南,現在想想實在是感到有些汗顏。
“國公爺過獎了,我等小輩經驗尚淺,衝勁有餘沉穩不足,還需要國公爺這樣老成持重之人壓陣,否則必吃大虧。”李雲天聞言連忙笑著搖了搖頭,一臉謙遜地向沐晟說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他還是懂的,豈能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