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夜幕籠罩下的通州城一派沉寂,忙碌了一天的人們皆已進入了夢鄉。
忽然,通州城的北門緩緩打開了,查幹巴拉從裏麵走出來,一手舉著一支火把,一手拎著一把往下滴著血的刀,身後的地上橫七豎八地倒著二十來具蒙古兵的屍體。
奪取城門的過程比查幹巴拉預想得要順利許多,由於蒙古軍隊的鬆懈再加上晚上把守城門的士兵並不多,因此這就給查幹巴拉提供了很好的下手機會,率領著手下的衛兵順利奪去了城門樓。
在城門外站定身形後,查幹巴拉舉起手裏的火把向對麵黑夜中劃了幾個大圈。
伴隨著查幹巴拉的這個動作,黑夜中傳來一陣低沉淩亂的腳步聲,隻見夜幕下有無數寒芒在晃動,是月光映射在兵器上所泛出的幽光。
很快,黑壓壓的人影出現在了查幹巴拉的眼前,以驍武軍打頭的明軍拎著手裏的兵器蜂擁進入了城裏,在查幹巴拉手下人的帶領下有條不紊地向蒙古軍隊的軍營和高級將領的住宅奔去。
城北兩裏處的一個山丘上,李雲天默默地望著那些在夜幕下向通州城快速進發的明軍將士,查幹巴拉按計劃奪取城門使得通州一戰明軍已經占據了主動,剩下的事情就是兩軍血腥的廝殺,也不知道城裏有多少居民會死在今晚的戰亂中。
在李雲天的注視下,寂靜的通州城裏逐漸熱鬧了起來,入城的明軍與城裏的蒙古軍隊相繼在多處交戰,整座城市仿佛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變得越來越喧鬧,一些地方甚至燃起了大火。
李雲天皺著眉頭望著眼前的這一幕,通州城的七萬蒙古軍隊是此次南侵的主力,隻要將其一舉殲滅,那麼韃靼和瓦剌就將徹底失去與大明相抗衡的籌碼,因此這一戰對大明和北元之間的戰局至關重要。
按照李雲天的計劃,明軍從北門進入通州城後將率先奪取通州城的東門和西門,接應埋伏在東門和西門外的明軍進城,逼著城裏的蒙古軍隊從南門撤離。
巷戰是李雲天絕對不願意看見的一幕,因為巷戰對守城的蒙古軍隊更有利,一旦雙方陷入僵持中將給明軍帶來重大的傷亡,故而他采用圍三闕一的常用戰術把南門留給蒙古軍隊,將蒙古軍隊從南門趕出城,在城外與蒙古軍隊決戰。
以前,李雲天十分忌憚與蒙古軍隊進行野外作戰,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女真騎兵再加上蒙古達顏部、兀良哈部和輝特部騎兵,李雲天手中的女真和蒙古騎兵已經有三萬五千多人,對付蒙古軍隊的騎兵綽綽有餘,因此他現在期盼在野外用騎兵衝垮蒙古軍隊殘餘的士氣,進而將蒙古軍隊圍殲。
“希望你在通州城!”望著通州城裏越來越亮的火光,李雲天的口中喃喃自語了一句,他口中的“你”指的是身份神秘的阿仇。
招攬了把禿孛羅後,李雲天曾經問過把禿孛羅關於阿仇的事情,不過把禿孛羅也不清楚阿仇的底細,隻知道脫歡十分器重阿仇,並且阿仇不僅行軍打仗很有一手,而且也很有謀略,幫助脫歡收複了好幾個草原上的大部落。
由於阿仇是脫歡的人,故而把禿孛羅也不好過問太多,雖然他和脫歡都是瓦剌的大首領,但是相互間的關係並沒有外界看起來的那樣好,彼此也有著不少矛盾,隻不過由於有著共同的敵人――韃靼這才結盟。
值得一提的是,曆史上,脫歡殺了韃靼太師阿魯台後,又相繼殺了瓦剌兩大首領把禿孛羅和太平,進而統一了蒙古草原,給其子也先在土木堡擒獲正統帝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由此可見把禿孛羅與脫歡之間的關係也不過爾爾。
像以前一樣,李雲天並沒有留在那個山丘上關注通州城裏的戰局進展,而是隨後就返回軍帳補覺,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雷婷是不會打擾到他。
李雲天之所以去補覺,是因為他對自己的攻城計劃充滿了信心,故而沒有必要在山丘上幹耗時間,不如趁此機會養精蓄銳,以飽滿的精神來迎接明天的紛亂複雜的事務。
第二天,直到下午李雲天才懶洋洋地從床上爬起來,當他揉著惺忪的睡眼走出軍帳時,幾名身穿官袍和便裝的男子正在一棵大樹下小聲地談笑著。
“參見侯爺!”見李雲天出來,幾個人紛紛走上前向他行禮。
“諸位辛苦了。”李雲天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走上前扶起了一名身穿便裝、發須潔白的老者,笑著說道,“老師,您老怎麼也來了,應該是學生去拜會您猜對。”
這位發須潔白的老者是大明原南京禮部左侍郎劉通,七十有六,洪武年間的進士,李雲天當年會試的時候他是其中的一名考官,因此李雲天稱其為“老師”。
六年前,古稀之年的劉銘得以致仕,他並沒有留在南京城,而是回到老家通州定居,就住在通州城內。
值得一提的是,對於官員的致仕年齡中國很早的時候就有明確規定,《禮記?曲禮(上)》記載載:“大夫七十而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