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北鎮撫司,詔獄。
刑房裏,幾名彪形大漢正在對一名渾身是血、遍體鱗傷的中年人用刑,用皮鞭抽得那名中年人皮開肉綻,死去活來。
這名中年人就是翰林編修董磷,由於不按照馬順交待的事情誣陷其自薦為太常卿是劉球的授意,所以一進來就被馬順的手下動了大刑,被整得麵目全非。
董磷畢竟是翰林,自然也有著幾分文人的風骨,在詔獄的酷刑麵前咬緊牙關死死地撐著,他可不想誣陷劉球,那樣的話一世的清名可就毀於一旦。
馬順對此是不屑一顧,他在北鎮撫司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像董磷這樣的人雖然可以撐上一時,但最終還是會屈服。
故而,馬順也不著急,吩咐手下把詔獄裏的酷刑逐一給彭德清過上一遍,他就不相信彭德清的意誌力能抵擋住肉體上的痛苦。
“別……別再用……用刑了,本……本官願……願招!”果然,當董磷在詔獄裏的酷刑下死去活來幾遍後,終於再也堅持不住,被人用冷水從昏迷中潑醒後衝著行刑的錦衣衛喊道。
董磷實在是受不了了,錦衣衛的這幫人簡直就不是人,讓他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實在是難以忍受,身心俱疲。
馬順得知董磷“老實”了後心中大喜,連忙安排人對董磷進行審問,在馬順的人誘供下,萬般無奈的董磷唯有違心承認與劉球有染,是劉球讓其自薦太常寺卿一職,以奪取這個重要職務。
拿到董磷簽字畫押的供詞後馬順連忙去找王振邀功,有了董磷的這份供詞的話就能定劉球擾亂朝政的罪名。
“去,把劉球抓起來,好好地審上一審。”王振掃了一眼董磷的供詞後,陰沉沉地吩咐馬順,在“好好”二字上加重了讀音。
“公公放心,本官肯定會好好伺候劉球的。”馬順自然清楚王振的意思,奸笑著向王振說道。
“馬大人,雜家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忠武伯已經向皇上遞交了請辭的奏章,皇上準備把忠武伯調往南京擔任守備,並擔任南鎮撫司鎮撫使。”隨後,王振微笑著告訴了馬順一個好消息。
“忠武伯竟然請辭了?”馬順聞言頓時就是一怔,顯得有些難以相信,誰都知道李滿山是李雲天的人,因此他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一職穩如泰山,萬萬想不到李滿山竟然會選擇離開,要知道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可是一個令文武百官忌憚的職務,有著獨立審案的大權。
“忠王爺是個聰明人,不想忠武伯卷入京城的是非旋渦中。”王振聞言微微一笑,有條不紊地說道,“忠王爺深謀遠慮,其心智非我等所能揣測的。”
其實,李滿山這次請辭其在官場上的地位沒有受到絲毫的損害,南京守備兼錦衣衛南鎮撫司鎮撫使,他的實力反而得到了擴張。
李滿山此時正值壯年,而且身體狀況一直很好,所以當他請辭的奏章遞到正統帝手中的時候,正統帝已經猜到了李滿山不想摻和進京城的是非中,於是順水推舟將其提拔到了南京任職。
對於李滿山,正統帝非常信任,王振對其也禮讓有加,畢竟李滿山當年也是護送宣德帝進京登基的功臣,而且也在李雲天的授意下在宣德年間就與正統帝走得很近,是正統帝身邊為數不多信得過的人之一。
在正統帝看來,南直隸的事務也非常重要,所以就趁著李滿山這次請辭的機會把李滿山調去了南京任職。
“公公,不知道皇上有意讓誰來擔任錦衣衛北鎮撫司的鎮撫使?”得知李滿山即將卸任鎮撫使的消息後,馬順的心情異常激動,試探性地問向王振。
“皇上讓雜家幫著挑選,雜家肯定不會辜負皇恩,一定會挑選一個令皇上滿意的鎮撫使來。”
王振看出了馬順雙目中對權力炙熱的神色,於是放下手裏的茶杯,微笑著勉勵道,“其實,雜家非常看好馬大人,隻要馬大人把劉球的案子辦好了,那麼雜家就向皇上舉薦馬大人。”
“多謝公公栽培,本官一定不負公公所望。”馬順聞言心中暗喜,連忙向王振躬身道謝,別看鎮撫使和副鎮撫使隻有一字之差,但是手中的權力卻天差地別。
換句話說的話,鎮撫使才是錦衣衛本鎮撫使的主宰,而副鎮撫使隻不過是給其跑腿的罷了。
所以,馬順自然想要抓住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成為錦衣衛北鎮撫司的鎮撫使,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兒了。
注意到馬順雙目中對權力的炙熱,王振的嘴角閃過一絲得意的笑意,他不怕馬順貪婪,馬順越貪婪那麼就越會盡力為他賣命。
實際上除了馬順外,王振還真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來接任錦衣衛北鎮撫司的鎮撫使,現在投靠他的人還是有些少了,以至於足夠資格的人隻有馬順一個。
就在翰林院的人議論著董磷被抓一事時,錦衣衛的人再度闖進了翰林院,當眾將劉球從辦事的公房中拖出帶走。
“你們可知這裏是什麼地方,竟敢無故抓人,難道就不怕皇上問罪?”劉球與董磷不同,是翰林院的高級官員,見他被那些錦衣衛的人押著離開,翰林院的翰林們頓時圍上來擋住了那些錦衣衛的去路,領頭的一名國字臉男子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