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陶大勇的祖宗是個挺有意思的人。”
慕容九歌聽了半晌得出如上結論。
“大概就是這裏了。”
感到下方的謝雲忽然頓住了，慕容九歌扭頭看了看下方一汪幽幽亮晶晶的水，咂舌道：“這入口該不是設在水裏？”想來這對於操水上生計的桃花寨列祖列宗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
“本來是的。”謝雲對著慢慢下到身邊的慕容九歌道，並伸手點了點井壁上水蝕示意他。
“這裏原本在水下啊！”慕容九歌再次望望下方幽深的平靜的水麵歎道，“桃花寨如今這般模樣，這水井想必也無人打理了！”
謝雲默不作聲地伸手丈量著井壁上的石磚，過了約莫有一柱香的功夫，忽地伸手猛擊斜上方的一塊石磚，一旁的井壁應擊悄然無聲地滑了開來，趴在上麵百無聊賴地摳著石磚的慕容九歌猝不及防一頭栽了進去。
“想不到過了百年這機關還是如此靈活。”謝雲似在自言自語地道。
“小雲！你怎麼不知會我一聲！”慕容九歌走在石階上邊撣著衣袖邊抱怨道。
“好玩。”謝雲的回答依舊很簡潔，然而他的眼中口邊卻似乎帶著一絲微微的笑意。
似乎在這密閉的環境裏時間的流逝也緩慢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慕容九歌二人方從陡峭的階梯來到了平坦的地麵上，慕容九歌輕籲一口氣，扭頭向謝雲道：“小雲，上亮子。”
謝雲默默地從懷中掏出一個手絹包，展開手絹二人的身周頓時幽幽的亮了起來。
“這種感覺還不如不照這亮子呢！”慕容九歌嘀咕著邁步向前走去，這密道與慕容莊地下的密道顯是不可同日而語，僅僅隻是供人行走的通道而已，兩側與頭頂的石磚都是簡陋而粗糙，稍為平滑的地麵想來是常年有人行走磨成的，大概是權貴與鄉紳的感覺——慕容九歌如是評論。
在密道中拐了幾個彎，一間小小的石室出現在了二人的麵前。
“又是機關？”慕容九歌奇道，“這陶大勇的祖宗難不成做過木匠？”
“去你的木匠。”謝雲揚了揚下巴示意慕容九歌向上看。
慕容九歌抬頭一看不由得愣了一愣：“……這是？”
隻見二人頭頂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出口。
“若不是這東西你怕是要窒息而死了！”
謝雲說著舉起手來照了照頭頂的出口。
“這算什麼……”慕容九歌口中輕聲嘀咕道。
“桃花寨的密道皆以實用與隱蔽為主旨，”謝雲望著頭頂上黑黢黢的出口答道，“人們往往以為越複雜的機關越好，其實不然，無論從實用性還是建造成本來說機關都是越簡單越好，事實上越是複雜的機關便越是脆弱，種種缺點累加起來就連那一點隱蔽的好處都被抵消了——而且所謂的隱蔽性並不都是由複雜的機關構成的，往往製造與維護一個複雜的機關所花的人力物力足以將出入口改設在更隱蔽的地方了。”
“這裏原本有梯子——”慕容九歌忽然伸手指向出口的邊緣處，“那是架過梯子的痕跡。”
謝雲用腳尖踢了踢足下的一堆殘骸，示意慕容九歌梯子的去處。
“被火燒過。”慕容九歌低聲道。
“上去。”謝雲簡潔地道。
“小雲……你在看什麼？”
雙手扳著出口處的石板的慕容九歌抬起頭來與站在上麵向下看的謝雲對視著。
“忽然很想踩你的手。”謝雲誠懇地道。
“……”
“這是祖祠？”
慕容九歌四下打量著周圍，原來此時他二人竟身處在一個長約一丈寬僅三尺無門無窗的狹小空間內，想來普天之下根本不會有這種祖祠。
於是慕容九歌與謝雲自然而然地將目光投向了唯一的通路——頂棚。
這間小屋是沒有頂棚的，抬頭所見便是層層構架的屋梁與隱約可見的瓦片，然而二人麵對著的牆壁卻並沒有砌到屋頂，而是留出了可容一人彎腰走過的空隙。
“那是通往……隔壁的頂棚上？”慕容九歌喃喃自語道。
謝雲則是毫不猶豫地飛身一躍，竄進了那昏暗的入口。
慕容九歌無奈地聳聳肩，也隨之跳入了頂棚之上。
“這是什麼布置！”慕容九歌從頂棚上小心地跳了下來，四下打量一番皺著眉道。
“這是有理由的，”謝雲低聲道，快步走近正北方的牌位仔細觀察起來。
“什麼理由也不能把祖宗擱成這樣哪！”慕容九歌皺著眉道。
原來這間屋子乃是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偏偏這設置是古怪之極，整個屋子都被供桌包了一圈——即是說一個外方內圓的特製供桌嚴密地“鑲”在了這一間屋子裏，層層疊疊的牌位也呈環形供奉，正南方的一扇緊閉的大門對應的是正北方最高、供奉的最莊嚴的牌位——這想必就是桃花寨的先祖中的長兄了，慕容九歌也走上前去細看，隻見上麵端端正正地寫著“陶大郎之位”幾個大字，頓時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合時宜的滑稽之感，仔細一想卻也合情合理，畢竟是農戶出身，哪裏有什麼學名官稱？這樣倒也顯得陶家的後人都很實在。再看兩邊，左邊正是“陶二郎之位”，右邊卻是“陶季友之位”，頓時大為納罕，為什麼這陶家老三倒有了官名？正自琢磨著，卻見謝雲猛地伸出二指插向了這中的牌位下的香爐裏，還未等慕容九歌開口，便又進行了下一步動作——退後兩步用腳丈量了一下大概的長度，找準一個位置提腿重重一跺，隨後用腳尖向前輕輕一點站上前去，伸出出另一隻腳對著距前一次跺腳出約莫四尺來長的地方有節奏而不輕不重地跺了三跺，接下來又輕輕跳回後麵的原位重複了以上動作兩次，慕容九歌莫名其妙地看著，口中不由得嘀咕道：“跳舞？”哪知就在此時正前方牌位下的供桌上無聲無息地滑開了一個格子，謝雲一聲不吭地地湊上前去觀看，而慕容九歌眼中波光一閃，喃喃地道：“三跪九叩啊……”也湊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