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吐著的煙霧破碎在騷動的海灣上。
輪船下傾斜的水草勾拌失重的腳。
白色的浪與迷亂的燈相互挑逗，
沒有一張網，可將他們一把收拾。
我坐在艙邊，懷揣唯一的詩集，《城市裏的斑馬》，
一聲從皮膚深處撕開的長嘯，
叩打憂戚的內心，荷馬或但丁的內心；
仿佛有許多未完結的篇章，
未熄滅的灰燼，
等待重燃。
大嶼山的佛在一邊無語，注視著
窮人們在這個夏日之末挎上LV包向秋天炫耀。
我和他們沒什麼話說，雖然我也是
窮人，開始遠征，頭插季節的羽翎；
有點心虛，仿如叛變、流亡或逃荒，
甚至擔憂沒有留下遺書，
最後的許誓。愛就像海水一樣激蕩，
帶著善良的鹹吻別故土三萬裏江山。
一個卑微的希望：種子落在平靜的土地上，
自由成長，腳步印在陽光下，
越過露水前往自由的國。
站在機場大廳，我和愛人一起回望，
夜色如玻璃。一個異國女子披著長袍，
裹著無望的臉，善睞的眼睛
看不透我。我也看不透一切。網。
2010．9．30晚於香港機場，11月29日改之。
堵塞了通往自然的山路
VII．黎明之遁
最後的舞蹈屬於潮汐的海洋
飄逸悠揚的曲調
五光十色的和聲
把我徹夜歌頌的花朵吹個凋零
而光輝明亮的顫音呢
卻讓我負疚的靈魂開出一千種
異樣的清香
我不知道我能回避什麼
在黎明的火焰燃燒殆盡之時
我和你
以及更多熱愛光明的人類
還能回避什麼我放歌四月的星辰
我堅守最後的童貞
我的淚水中永有善良的祝福
從不後悔
在春天花紅萬朵的大搖籃裏
我靜聽貝多芬詩意的奏鳴
美麗的星夜
我把暴風雨吹撒的羊群送回草原
把滿麵淚水的田野置於掌上
一切分外平靜
分外輕盈
1993年7月《青春風——1990—1993中國校園詩歌選集》（湖南師範大學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