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冬日的門檻尋找一扇門，通向春天。
四處亂竄，流連於高檔櫥窗，
鮮豔的衣裳明亮的皮衣包裹妻子膨脹之欲。
女兒是一隻猴子，樂不拒絕商店提供的
免費咖啡糖，在百合花的背景上，
美麗正在抽枝。一個這樣的上午
我陷落於麥德龍的峽穀裏，打撈
泰國米、花生油、蘋果、提子、衛生紙，
一大堆紅棗、燕麥片，不認識的幹菜幹果，
順便給自己捎帶一件準備到“北方”，實際是
是“南方”的家鄉的保暖內衣，
最終統統從一張打印的紅頭發票中湧出。
擠進狹小車尾箱，一把尾氣一個臭屁
駛進一個漁村，開始擺弄雞尾蝦、乳鴿、上湯的菠菜，
一支美好的“雲煙”就這樣在酒色中舒緩。
我想到了死和凝固的陽光，但死亡也一統不了天下。
愛一定會長存，路一定會延續，
下水道的井蓋一定會繼續肆無忌憚敞開，
為那些毫無準備死亡的人。
這些我都清楚，比飄落的葉子更明白，
冬天就要降臨，人民決不會像風一樣消失。
盛大的詩歌節無恥的朗誦剛剛結束，
蓮花山的公園節就按時開幕，杜鵑依舊被扭曲盛開，
無聊的人圍繞湖水逛一圈，最後喂養金魚，
就像喂自己的幹癟的胃。沒什麼傷感的事情，
風箏飛上天當然有斷線的可能，
就像信仰在他們的手中折斷。
我花了一個小時胡嚼亂咽，這些過甚的營養
已經傷害大腦。此時的門口塞車已大為緩解，
我奪門而出，猛踩油門——
前方有多種選擇，或者去打高爾夫，
把白色的球和情緒拋遠，直到進洞，
或者回到家，和女兒一道溫讀偏旁聲母韻母
或聽她複習早上新練的鋼琴曲，
單調、清脆、平板卻又意味深長。
世界的暗門洞開，沒有冬日也沒有春天，
對於日子來說，隻有細節，一個比
一個慢。一個比一個
接近死亡。
2010．11．7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