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然眯起眼,仔細辨認著雨霧中被傘遮得若隱若現的人臉輪廓,待他走近些,傘沿往上一揚,她才看清,這人竟是林子期,她微微有些訝異。
“怎麼?才多久沒見,不認得我了?”林子期風度翩翩地走來,粲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她笑著搖搖頭,下意識地學著老男人的樣子摸著下巴,認真地打量他,道,“不是,隻是我現在特有感觸。”
其實,她一直覺得林子期的氣質很特別,第一眼見他時,覺得他隻是溫文爾雅,芝蘭玉樹的翩翩佳公子。
第二次見他,在醫院,他罵老男人說這輩子活著的目的盡是傷女人的心了,她當時覺得這個男人簡直就是一現代版賈寶玉,信奉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天下的女子都得被男人疼。
再後來,才發現其實他也是個雅痞的人,既有放蕩不羈的內心,又有溫潤如玉的外在,這樣的人她有時候分不清哪一麵才是真的他。
林子期走到她身旁,收了傘,來了興致,“說說看,是覺得我特別帥?還是覺得我們特別有緣?”
笑然笑他的調侃,還是搖搖頭,“我隻是突然想起一句老話。人生何處不相逢!”
林子期聽了哈哈大笑,突然低頭湊到她眼前,雙眼明亮地看著她,“那你說,我們是冤家路窄狹路相逢,還是有緣千裏來相會?”
笑然怔愣了下,他溫熱的氣息突然擾亂了她的思緒,氣氛驀地曖昧起來。
她立馬反應過來,眼裏有些慌亂,忙推開他,別過臉去,“胡說什麼!”
林子期眉峰一轉,笑道,“你這是要去哪兒?送你。”
笑然眼珠轉了轉,心道也好,省了坐公車的錢和時間,便問,“我回家,順路嗎?”
如果讓他專程送自己回去,她也是不太好意思的,畢竟也熟到那個地步。
“不順路也送啊,我心甘情願,就算你今兒打算去火星,我還是送!”林子期揚眉,笑的很認真地在調侃,見笑然臉上揚起幾分困惑,自知有些失言,便又立馬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修睿不在,由我這好朋友幫忙照顧你也是理所應當!你說呢?”
修睿調走的消息他也是才知道,本來想給他打電話,卻發現他已經關機了,他想他現在可能已經了飛機吧。
笑然尷尬地笑笑,老男人照顧自己那確實是理所應當,他林子期也這樣大方地說要照顧自己,她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兩人打著一把傘前進,笑然露在傘外的肩微微被雨淋到,她看了好幾眼濕嗒嗒的肩膀,卻始終不好意思靠近林子期。
誰知,林子期卻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似的,突然轉臉衝她一笑,將傘大幅度地往她的方向挪,他自己則大半個身子便直接暴露在了雨中,“你不好意思靠近,那就隻有這個方法了。”
他覺得她對他始終那麼客氣,這種禮貌上的客氣讓他感覺不是很好。
他忽然想起曾看到過的一段話,說一個女人越是愛一個男人便越是會和他吵架,不知怎的,他竟萌生了解笑然和修睿間的相處來。
笑然被說中心事,略顯尷尬,但也實在不想他為了自己而淋雨受寒,便往他身側走了走,“好好撐著吧,咱倆誰也都別淋感冒了。”
林子期看著她,眉眼笑得彎彎的。
上了車,他隨口問她來這兒幹嘛,笑然本想說陸嘉儀的事,後來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說,“沒什麼,也就是隨便逛逛。”
“哦?”陸修睿聽著,笑著試探道,“聽說修睿今天走了,你....去送他了?”
“嗯,送了。”笑然坦然回答,又自嘲道,“差點成了十八相送。”
林子期眼裏的光華驟然暗淡下來,問她,“你....和修睿現在很幸福嗎?”
他原以為修睿不會真的喜歡她,似乎他想錯了,笑然提到他的時候,眼裏不自覺流露出一種向往,這種向往突然在他心裏成了一道刺。
提到老男人,笑然眼裏都是笑意,臉上露著少女獨有的羞赧之色,別過臉望向窗外,佯裝一本正經道,“世界上無所謂幸福,也無所謂不幸,隻有一種境況與另一種境況相比較。隻有那些曾經在大海裏抱著木板經受淒風苦雨的人,才能體會到幸福有多麼的可貴。在上帝揭開人類未來的圖景前,人類的智慧就包含在兩個詞中:等待和希望。”
林子期訝異地看了看她,“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笑然回頭眨眨眼,吐了吐舌,笑道,“大仲馬說。”
林子期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也嗬嗬地笑,“笑然真聰明。”
她這是想說,修睿走了,她會一直等,心存希望吧。他突然間竟有些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