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虎正在做習題，黃老師用教鞭輕輕碰碰他的胳膊肘，把他叫到門外走廊上。
癡虎估計是送菜的事露了馬腳，有點著急，嘿嘿一笑：“黃老師，有事嗎？”
“那些蔬菜是你送的吧？”
“蔬菜？什麼蔬菜呀？”癡虎裝聾賣啞，“我沒送什麼蔬菜呀。”
黃老師盯住癡虎的手，略微大了點嗓門：“你還不承認？看看你的手指，這綠生生的不是菜汁是什麼？”
癡虎看看雙手，果然沾滿綠汁，自知抵賴不過，麵孔變得通紅：“黃老師……是爹逼我送的。他說謝老師不是拍馬屁，老師不是官，老師無職無權，就一門心思教娃娃。老師是再生父母，學生謝老師，天地良心，不是醜事……”
黃老師聽著，心頭一熱，胸中湧起一股美好的情愫。社會上送禮成風，行賄索賄的事屢見不鮮，而精心育人的老師，卻無人問津。癡虎爹能想到老師身上，足見老師還是受人尊重的。一擔蔬菜雖然價值不大，但是人與人心靈的勾通，是心的饋贈，是一種純潔無瑕的情感表露……望望癡虎臉上的尷尬，後悔自己態度過於粗暴了。她柔聲說：“癡虎，以後不要這樣了。其實，我並不是責怪你的。尊重老師，固然可貴，但有一份心，也就夠了。特別是你們年輕學生，好比剛出水的荷花令箭，清清白白，一塵不染。不能養成遇事送禮的庸俗習慣。要學會正直，學會無私。你這次模擬考試不理想，離假定的中考錄取線還差１５分。你要想辦法，把成績再提上去十來分。還有兩周時間，你要拚一拚。像向學文，他就比你能吃苦……”
“學文他……”癡虎想把學文瞞病的事說出來，一想到自己曾對學文起過誓，就把話咽了下去。
“向學文怎麼啦？”黃老師窮追不舍。
癡虎嘿嘿一笑：“我是說學文能吃苦，我也要吃苦。”
“這當然好，”黃老師說，“你是得向他學習。從現在起，要抓住一分一秒的時間攻難題。還有，明天的體育考試，你一定要把握好……”
提到“把握”二字，癡虎記起趙行安排的代考，想和黃老師對實一下，猶豫了一會，說：“趙行讓我代……”
“不用多說什麼了。”黃老師立即打斷他的話，“這幾天，我和楊校長特別忙，考體育，委托趙行帶班。他是學生會主席，又是你們的班長。他叫你怎麼做，就怎麼做吧。還有，你剛才對我撒了謊，學文有病，你和他都在瞞我。其實，我早就知道了。過一兩天，楊校長會帶他去看醫生的。”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疊紙幣，交給癡虎，“這是五十元菜錢，大夥交的。你拿回去如數交給你爹。你們農家人種菜太辛苦，一家人就指望著這點收入。老師不能白吃白拿……”
癡虎縮回手：“這錢，我不能收。收了，爹會打斷我的腿……”
“不會的。我寫個條，你一齊交你爹。”
“他不識字，寫條是白搭。”
“你爹不識字，你不能念給他聽？”
“他是個牛板筋。”
黃老師板起了臉：“你收不收？作為一名團員，縣級三好學生，帶頭搞不正之風，不學好樣，你還圖不圖個好鑒定？”
癡虎苦著臉，伸手把錢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