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箱底的秘密性史11(2 / 3)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臨安(杭州)是一座移民城市,雲集著來自北方的貴族官員及其家屬。作為南宋京城,當然也成為了這個國家“冒險家的樂園”,各地的應試舉子、文人騷客絡繹不絕。此外,近在咫尺的港口也使世界各地的商賈與遊客紛紛湧入。移民帶來了繁榮的同時,也帶來了混亂。朝廷在忙於北方戰事之際,疏於使用程朱理學對國民進行道德檢查。一個來自平陽的詩人林升,有一天也追隨風尚來到了京城臨安,他借居在西湖邊的一家旅館裏,寫下了一組詩歌,其中這首題於旅店牆壁上的“塗鴉之作”最為膾炙人口。

在後世解讀中,此詩一般被認為是政治諷刺,直斥南宋朝廷的偏安政策,蘊含了作者極大的憤怒和無窮的隱憂。當然,之後的軍事和政治變遷印證了他的憂慮,但這還遠在一百年後,時人尚未能預見。人們看到的是京城臨安的繁華和旖旎,是雷峰夕照和斷橋煙雨,是如織的紅男綠女,空氣中彌漫著脂粉和汗腺的氣息,源於情欲的豔遇在波光瀲灩中既是破碎的倒影,也是既成事實。

一個叫許仙的臨安城藥房學徒在船上邂逅了一對容貌驚人的女性主仆。他和她們眉目傳情,確定了彼此之間的情欲。然後下了一場大雨,許仙將自己的傘借給了她們。借還之間,交往開始,繼而白素貞攜丫鬟小青,以主仆二人的形式嫁給了許仙。端午到來之際,高僧法海出現在這個家庭之間,他看出白素貞主仆二人乃蛇精所化,之後有了雄黃酒現形和水漫金山的鬥法,最後以白娘子永鎮雷峰塔告終(許仙之子的“祭塔”戲應為後人多情所續)。故事可謂家喻戶曉、婦孺皆知,在此不贅。

關於蛇精的故事,最早見於《太平廣記四五八卷》。說是一個叫李曠的人,在長安市上巧遇一位坐在牛車上的美女,於是勾搭成奸,在女子家中享了三日的豔福。返回家中後,李曠“便覺腦疼,斯須益甚,至辰已間,腦裂而卒。”家人拷問仆人得知真情後,經查訪,找到仆人所說的那位絕色女子的住所。哪有什麼人家,隻有一座空園和一棵皂莢樹而已。鄰居說,平素隻有一條大白蛇盤桓樹下。

在古代傳奇小說中,通過交媾使男子致命的故事屢見不鮮,而且此類女子大多為鬼怪狐仙或“妖精”。直至今日,將絕色女子喻為“妖精”與此不無關係。蛇乃水生動物,濕滑、黏膩、柔軟、形體曲折多變,成為女性情欲的最佳象征物--蛇精更具毒性。

此外,這與道家的采補術也不無聯係。在道家看來,采陽補陰或采陰補陽是得道成仙的一條幽徑,而走火入魔的極端事例也經常發生,從而使采補術成為一種“性榨取”。這種性榨取多以男子“精盡人亡”而作罷。明代《清平山堂話本》中曾記載,西湖上有一白蛇精,常幻化為女子形象。這位白娘娘專事誘奸美男,榨取完他們的精液後,還將他們全部殺死,取其心肝五髒下酒。

馮夢龍的《白娘子永鎮雷峰塔》顯然是篇集成之作。在這個完整而生動的故事中,白娘子不再以“妖精”所應有的恐怖麵目示人。她不僅貌美,而且溫順賢良,除了極盡妻子之責,還輔助丈夫的醫療事業,造福鄉民,有如在世觀音。總之,她具備了古代婦女的一切美德,成為女神的化身。這從她的名字就可以獲知--“白素貞”三字,都是“潔”字的同義重複。

白素貞降臨人間的意圖也不再是攝取精液,而成了道德層麵的報恩。不過,據朱大可先生《蛇愛的不能承受之重》來看,攝精意圖仍然存在,這一點我們可以注意許仙的職業--藥房學徒。從最早的煉丹術(壯陽術)以來,在古代,醫藥一直與性行為存在隱秘的聯係。以至於性理論後來一直被醫藥書籍所記錄。也就是說,許仙可以通過閱讀書籍來了解房中術,也可以通過吃藥彌補自己的性功能,從而免於像常人那樣成為蛇精的藥而被榨幹,最後成為百無一用的“藥渣”。許仙和白素貞可謂絕配。

此外,在《白蛇傳》的故事中,各色人物的性愛譜係確實值得研究。除了白素貞和許仙兩個性愛角色,丫鬟小青和高僧法海在故事中的表現也透露出非常曖昧的氣息。

在一夫多妻的婚姻製度下,陪嫁丫鬟作為妻子攜帶過來的女人,其意義等同於嫁妝,同樣也是夫妻雙方共同的財產。妻子的陪嫁丫鬟向來也是丈夫的性愛對象,這在明、清和民國時期的春宮圖中曾有大量描繪。另如《金瓶梅》中的重要角色春梅就是吳月娘的陪嫁丫鬟,《紅樓夢》中的平兒亦為王熙鳳的侍女,她們均和主婦一起侍奉男主人。在妻子看來,陪嫁丫鬟也往往是她們的心腹之人,與其讓丈夫在外尋找性對象,從而威脅自身的地位,導致妻妾紛爭,不如將心腹讓於丈夫。用陪嫁丫鬟滿足丈夫的性欲,既是合法合理的,完全不會引起妻子的妒忌之心,也富含了女人的政治策略。王熙鳳對於尤二姐的殘害和對於平兒的信任,就是此理。也就是說,許仙與小青即使有曖昧性關係,並不危及他和白素貞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