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蕭家裏比程輝想的還要擋風寒一些,那些院子裏的油布都還沒有拆,隻要每天將頂上還有門前的積雪清理一下就行了。三個房間裏麵住了一百來人,暖炕都是輪流著睡,沒排上的就睡從別的房間搬過來的板子床。
一屋子人能不出去就不出去,本來男人身上的味道就比較重。大冬天也不能洗澡,更沒那個條件洗澡,整日為了保暖也不那麼通風,那氣味就別提了。不過這種時候誰也不嫌棄誰,大家都一樣。
雷家村有圍牆,還有一群大兵住在這兒,也沒哪個刺頭敢來找事。但另外兩個村子就沒那麼幸運了,屋裏能住人的都被占用了,不能住人的門窗什麼都被下了,用來燒火。
這種情況那些村民明顯早就預料到了,將家裏能夠搬動的幾乎全部都搬進了雷家村的防空洞裏,整個就一家徒四壁來招待那些不請自來的人。
鎮上有過的好的,也有過的不好的,每天餓死凍死的不在少數。然而死一個,說不定就能活幾個。經過程輝上次的嚴打,這次即使看起來那些大兵好像不在鎮上了,也沒人敢再那麼大張旗鼓,都是私下偷著來,也擔心那些大兵秋後算賬。
慕白知道有不少人靠著人肉才能活下來,他不願意見到這種情況,但也真的沒法製止這一現象。有時候他也擔心,會不會有一天他們這些所謂的人,會變得跟那些野獸一樣,一切隻剩下本能。
他所能做的,也就是管好自己手下的人。好在,外來的那群人給他們帶來了生機。蘑菇的銷量比他們預想中的還要好,而鎮上那些有存糧的人,也比他們想象的要多。
新米的暴動死傷不計其數,幾乎隻要有人的地方,就血流成河。當初市裏準備將換米的權利交給各處鄉鎮,政府也沒那麼多人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去換,於是權利下放才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雷蕭對於新米的抵觸,還有那換米背後的深意,讓慕白糾結了好幾天,最終隻好忍痛放棄這送上門的機會,讓鎮上另一股勢力接了手。
那群人的老大叫胡安,三十幾歲的年紀,為人很陰沉,並不是那種壯漢,看起來瘦瘦的,可是手段比誰都狠。他們那群人裏麵沒有老人和小孩,有一些女人,但那些女人並不屬於哪一個人,說白了就是用來發|泄|欲|望的存在。
慕白也曾擔心過,那些人的隊伍越來越壯大,關鍵是裏麵全部都是年輕力壯的漢子,對他們是非常大的威脅。不止一次的問過雷蕭,有沒有什麼辦法將他們處理掉,就算不斬盡殺絕,也要維持一種平衡才行。
雷蕭隻是讓他稍安勿躁,這還沒犯到門前來,擔心那麼多純屬浪費精力。
慕白無奈,隻好按耐住。想著真要鬧起來,雷蕭絕對不會坐視不管。那群匪徒住在屋門前,估計就是雷蕭也不可能安心睡覺。
換米的事情被胡安的人接手了,也因此不止肥了他們的口袋,又再次壯大的他們的隊伍。
胡安之前就已經對這邊的集市垂涎了,這裏麵的利潤讓不少人眼紅。要不是他們都知道,那個雷家村的雷蕭惹不得,他們手裏的武器絕對不少,加上後來過來駐紮的部隊跟雷蕭的關係很好,更加不敢輕易冒犯,否則早就將慕白一鍋端了。
而當大雪封路,本來就不順暢的道路更加不好走,幾乎全都窩在家裏避寒。胡安動了心思,想要趁著這個冬天,慢慢瓦解掉慕白的勢力。
他並沒有打算用多麼激烈的手段,隻想平和的將權利過度。他早就看出來雷蕭隻想找個‘傀儡’,他的能力不比慕白差,慕白能做到的他也能,隻要他掌握了鎮上的勢力,並且對雷蕭他們報以友善的態度,他想雷蕭也懶得管太多,隻要不犯到他們門前就行。
而慕白也在擔心,雷蕭他們去洞裏避寒他是知道的,要不是鎮上的攤子太大,怕回來之後就沒有落腳之地,他也很想跟著去。而且雷蕭一走,要是有個什麼事想要找人求救都求救無門。
然而當他正提心吊膽的時候,新米的暴動開始了。作為鎮上的交換點,胡安那邊的據點直接被一群人投放了油果,甚至鎮上集結了好幾千人,全部都因為新大米而麵臨生存危機。既然自己都活不下去了,那些因為大米而油水充足起來的人,在他們眼中頓時成了泄恨的對象。
也許並不隻是因為新大米讓他們走投無路,一年比一年更加嚴峻的災難,這個已經淪為了吃人的世界,每天都在艱難的求生中。那種生存的壓力早已壓彎了他們的脊背,隻盼著哪一天能夠徹底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