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世紀說法:一個世紀不過是支舞曲(1 / 1)

如果早幾年或晚幾年,我就不會寫世紀這塊內容,誰讓我們活在這可以應景的年分上呢?

應景也不好應呀,2000年到來的時候,有說新千年的,有說新世紀的,也有說千禧年的,天文台也打架,真不知道該聽誰的。其實誰都不過是一種說法,沒有說法我們也照樣活得很好。後來據說“千禧”不能在媒體上提了(廣告除外,因為廣告是生命),那是人家基督教中的一種說法。商家可管不住,到了2001年來的時候,又借新世紀或新千年再來一次促銷活動,就像朱衛國先生在漫畫中畫的那樣。他簡單地幾筆,把我想要說但說不太清楚的都說了。

其實我是很想了解一百年前的人們是怎樣迎接新世紀的,而關於一千年前的東西,曉東先生已經給我查了資料。為此我泡進了圖書館,看一百年前的報紙,那是用縮微膠卷看的,像放幻燈似的,再就是看也是縮微的複印報紙——看得很累。我注意到一百年前的《申報》,西曆1900年1月1日的報紙,八版加四個版的附張,一點也沒有什麼新世紀的跡象,除“西節停公海關銀行放假”的字樣外,絲毫沒有我們今天的轟轟烈烈,也就是說一百年前的中國人是悄悄地進入新世紀的。我還注意到那一天的新聞,有浙江賑水災的公告,有寧波海關總督上任的消息,總之天下太平中也有不太平的一麵。不過有興趣的倒是一百年前的廣告,跟今天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彩票廣告、致富秘訣和人壽保險;具體地說,對男人是壯陽、戒煙,對女人是美容、治婦女病。當然還有一種新興的東西,比如出版、教育(留學)的廣告。稍後一點的報紙,比如190幾年的報紙,那就更先進了,像《杭州白話報》,已有譯文新作,那上麵有美國女作家的小說連載。其他如教育等信息已經很進步了。回頭看並不一定是為了向前看,有的時候會想一些問題,比如我們的進步體現在哪裏,是我們的身體更好了,觀念更先進了?那時的社會新聞,倒也是懲治腐敗的正麵報道,不像今天,歌手毛寧遭襲一事,就有很多版本。

一個世紀是個什麼概念,千年等一回又能等到什麼?為什麼今天我們如此看重世紀這樣的詞。除了政治波普意味的“走進新世紀”等之外,是不是還有什麼一種特殊的心態值得我們研究呢?一種末日來臨的感覺,最後雖然什麼什麼大預言也沒有實現,但是人的世紀末情緒已經暴露無遺了。在狂歡之後就是深沉的悲哀,這是無庸置疑的。

不過寫“世紀”這樣的文字,還是讓人覺得活在今天還算不錯,除了房子小點空氣差點以及一夫一妻製之外(玩笑),我們起碼可以在電腦上碼字,可以發發伊妹兒,這是魯迅他們沒有搞過的活。其他則一言難盡。

再說了,世紀和流行,其本身也構成一種矛盾和悖論,人能活一個世紀就已經是奇跡了,但流行有的時候就像感冒一樣,來去無影蹤。我寫這些詞條,無非是為抓住某個瞬間和片斷,並沒有想樹碑立傳的意思。搞搞遊戲或玩玩新意思,也是我寫這組詞的一個想法,因為突然之間,這樣的詞太多太多了,多如牛毛。作為一個寫作者,實際上我還沒有條件進入到實際的狂歡之中,新千年到來的時候,我在電腦前編稿子,淩晨四點倒在辦公室沙發上睡覺。這是我在報社的惟一一次在辦公室過夜,但沒想到是在新千年到來之際。這有意義嗎?

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