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九九年初的時候,《東海》雜誌的頭頭王彪希望我能為雜誌寫點什麼,當時我想肯定不是讓我寫小說詩歌和散文。我後來想了想告訴他,要寫就寫點足球的東西吧,用那種詞條詞典的形式——因為這個我以前寫過一點。王彪說可以,這樣一寫就從九九年五月號起寫到新千年的十二期,算起字數來,就有十萬字左右。
後來我想想,感覺也還蠻好,因為也開專欄了。而且據王彪說反響還可以。我感覺好的原因有兩點,一是他們不刪改我的稿,二是有不少的報刊雜誌轉摘了這些流行語,有的打招呼有的不打招呼,其中我有印象的有《中華文學選刊》《散文選刊》《南方都市報》《精品購物指南》等。像《中華文學選刊》轉摘了幾次,都把它放在“無文體寫作”的欄目中,這個名稱我也覺得新鮮。
因為第一期寫的是足球,所以某報在介紹《東海》這個專欄作者是“詩人兼球迷”,後來我寫音樂寫電影等,就再也沒有說我是發燒友和影迷。不過後來想想也對,我之所以敢把這個東西寫下去,實際上是基於這樣的想法:首先是一切都可以寫,我們玩過的熱愛過的談論過的,都可以變成文字,其次才是怎麼寫的問題。因為像我們這樣的人,沒有留學的背景也無家傳的底子,既搞不了學問,也不想在名人背後亦步亦趨。但是我們也熱愛文字熱愛寫作呀,寫什麼呢,就寫我們熟悉的東西吧。而且是那種隨意地寫作,放鬆,舒適,就像在熱水中泡腳,偶爾會有點疼痛,那是捏腳的手用力過猛了。
適當地掌握火候,讓她不要太過,這是我一直在注意的。當然從流行的角度來說,我所寫的這些詞還有些距離,或許文化的成份多了點,但這也正符合一本文學雜誌的口味。我在寫作中的難點是老想搞搞新意思,但又受到格式本身的局限,有時寫的時候老是在數字數,有點寫詩的味道。這就苦了點。好在總是有鼓勵和幫助的人在我身邊,比如我的朋友朱曉東先生。開始幾期專欄我們還是合作署名的,他除了提供原材料、寫作詞條之外還為我審稿把關,這能減少我的常識性差錯,其實我一直希望能與他合作做點文章,說穿了是想借他的力,因為他是個怪才(沒有更好的詞來形容他),而且根據我的經驗,署兩個人的名字可能稿費會高一點(雖然他一再不要應屬於他的那部分稿費)。但是曉東同誌工作太忙,是兩手抓兩手都硬的那種,而且他對我的各種利誘都有一種天然的低抗能力。古人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想湧泉我是湧不出來了,但願有機會能挖個坑燒點水,大家一起洗個澡。
江湖上人稱趙老師的趙霞小姐也被我一度拉進寫作班子中,她是真正的寫手,而且視上班如糞土,這使我自覺慚愧。我每天打開電腦,總想擠幾個詞出來,實在擠不出來,有時會問一問她,不過她對我的此類寫作似乎興趣也不大。失去了短暫的合作者,我隻好單打獨拚,以把“流行進行到底”的決心走進了新世紀。
不過合作者總是有的,特別是新千年開始,能請到朱衛國先生為我的文字畫漫畫,讓我底氣足了不少。朱先生一直是我仰慕的畫家,關於他的功力,江湖上有很多傳聞,隻是我一直沒有機會跟他切磋討教。他的漫畫出來之後,朋友中就沒有人看我的文字了,他們都說畫得好畫得好,都問這個“笨鳥”(筆名)是誰呀,從此就再也沒有人細看我的文字了,嗚乎哀哉!我感覺是我的文字在配他的漫畫,如此的心理以致使我漸漸放鬆了對自己的高標準嚴要求。
好在王彪總是督促催稿,後來是杜文和老師和任峻先生又來催租逼帳,他們都是雜誌的頭。還有美編阿兵和我從未謀麵的責任編輯俞春放(先生?小姐?),感謝他們為我的文字忙乎了一年多。後來聽說《東海》要改成時尚文化類雜誌,叫什麼“品味”。我想起兩年半前,我為一本並未問世的雜誌取名也叫“品味”,沒想到時過境遷竟還有人喜歡“品味”。不管怎麼說,我對“品味”的前身《東海》還是有感情的,如果這也算是一種安樂死,那麼我也算是最後陪了一陣又送了一陣。
這些年來我寫了不少文字,但沒想到這些流行詞竟率先結集成書。書是什麼東西,我說不清。但是我知道,如果沒有責任編輯陳堅的信任和催促,我就不會翻箱搗櫃式的排列組合,也不會對十多萬字做縮水和補充的工作;如果沒有其他幾個君子之交者在幕後的友情策劃,我也不會寫這個後記了。好吧,到此為止吧。
2000年12月10日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