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懶洋洋,湊近我耳邊悄聲道:「我會給他一個體麵的死法。」
我好像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
但或許,有個善妒的夫君,也算不得什麼壞事。
12
大婚那日,聽說楚妃病了。
父皇親自為我與沈雲諫證婚。
沈王爺因腿疾沒能親自來上京,卻也派人送來厚禮。
婚典之上,眾目睽睽下,沈雲諫送了我一張弓。
紫杉木的浮雕精巧,弓弦是他親自獵下的一隻金虎的虎筋製成,隻這一番心思,便極為難得。
滿堂嘩然,上京中的人沒見過送新婦這樣的禮物。
人人交首揣測:「這沈小侯爺怕是出於聖意,不得不娶。」
沈雲諫就立在堂中,置若罔聞。
他招手沖我笑:「陳寶嘉,你來了。
」
朱紅的喜服,襯得他眸光瀲灩。
沈雲諫手中的弓,不是金銀珠玉,也算不得什麼稀世珍寶。
隻有我記得,前世與魏景頌大婚時,我便收到了邊關送來的這張弓。
隨它過來的還有一張字條。
寥寥幾筆,字如其人,筆鋒遒勁鋒利。
【陳寶嘉,你自小行事不羈,得罪的人太多了,既嫁為人婦,也莫忘了習一些本事傍身。】
那年,在安饒城陳府。
沈雲諫已能百步穿楊,我說我之所以比不過他,是因為他手中的弓,要比我的好上太多。
沈雲諫當即便將自己的弓換給我,我耍賴推說,要這天下最好的弓才配得上我。
他沒有戳穿我的心思,隻是笑著看我:「陳寶嘉,送禮也需要講個名頭。」
「那等我成婚時,你送我一張弓好了。」我滿不在乎地搖搖手。
我隻依稀記得,我說那話時,沈雲諫漂亮的眼眸,晦暗了幾分。
誰料,年少時的一句戲言,被他記了那麼多年。
可惜,前世這張弓藏於長公主府,十年蒙塵。
大禮過後,我們和衣躺在喜榻上,沈雲諫撐著下巴若有所思:
「我倒是有些懷疑,陛下懷疑沈家有不臣之心,所以設此計,留我在京中為質。」
我想也沒想打斷了他:「絕無可能,父皇沒那個城府。」
父皇一向貪生怕死,從沈王爺身上,旁的沒學會,隻學會了給自己立深情人設。
他繼位後,動輒便給鎮守邊關的沈王爺寫密信:【愛卿啊,最近還有沒有悼念亡妻的詩作,借朕抄抄。】
燭火搖曳,沈雲諫忽然很認真地看著我:「縱是如此,我也自願入彀。」
我忽然想起,上一世,我從江南平匪患歸來,縱然一切順利,但是長路奔波,至上京時,生了一場大病。
而我的駙馬魏景頌卻一連幾日不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