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日,翠竹攔在他的麵前,言語透著指責:「殿下的腳受傷了,高熱已有幾日,駙馬這是又要去哪兒?」
魏景頌這才不情不願來看了我。
見我果然病得厲害,他清冷的黑眸亦沒有絲毫動容。
「陳寶嘉,你已得陛下厚愛,還想要什麼?珍寧公主她什麼都沒有,就連這點兒東西,你也要與她爭奪?」
原來,他忙碌了好幾日,是在給陳珍寧準備生辰禮。
想到這兒,我的語氣倏然有些悶:「沈雲諫,其實我很好哄的。
「也不算一個很嬌氣的人。」
他替我卸釵環的動作頓了頓,俯身牽起我的手:
「陳寶嘉,我隻怕你不願依賴我。」
窗外淅淅瀝瀝落了雨,沈雲諫說良宵苦短,不妨試點兒有意思的。
直至紅燭燃盡,天光乍明。
還好,這一回,我的名聲還沒有那麼糟糕。
沈雲諫也沒有背上反叛逆賊之名。
13
沒過幾日,江南匪亂一事卻被呈送到父皇麵前。
父皇膝下無子,有臣子建議從兩位公主中擇一位前去,以撫民心。
朝臣稱,華安長公主新婚宴爾,不如由二公主前去。
向來這樣的事,上京調兵過去,皇室子弟隻得一個名頭,不會親自領兵涉險地,縱然是楚妃,也挑不得錯處。
我記得剿匪一事,是發生在我和魏景頌成婚後。
魏景頌懇求我代珍寧南下。
那時,我雖氣他,卻認為魏景頌說的倒也是實話,珍寧嬌弱,長路奔波實在辛苦。
但我沒有想到,那次剿匪,前所未有地順利。
我去時,不過數日,劉知州已然帶兵平定匪亂,剿殺的匪徒屍體足足數百人。
他奏折中將所有的功勞都歸功於我。
後來我已為階下囚,那位劉知州又跳出來,說當年平匪亂一事另有隱情。
他說:「華安長公主貪功冒進,屠戮無辜百姓,將百姓屍首扮作匪徒,以求上功。」
我那時正是人人喊打之時,那樁舊案根本不會有人細查。
以崔相儀為首的禦史們,參奏彈劾我的折子,雪花一樣送進了泰和殿。
直到魏景頌來牢中見我,我才知道,當年劉知州給我看的屍首們,是一群發現他貪汙賑災款的平民百姓。
那位劉知州來頭很大,是楚妃的哥哥,楚國公的門生。
朝廷的賑災款,從劉知州這裏,轉手一道進了國公府。
官官相護,他們求助無門,隻得寫下百人血書,準備前去上京狀告劉知州。
臨了,卻被劉知州安插在其中的探子敗露了蹤跡。
在我啟程南下去堯州時,劉知州將那些百姓封在一處荒村裏,官兵把守,足足圍困了幾日。